葛晴不明所以,跟了出去,出了外婆屋子,没了顾忌,就开始拍打身上的泥灰,葛天籁被她拍得后退了两步,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还拍什么?”
“我有事儿,拍拍好出去。你来这儿干嘛?”
他没回答来这儿干嘛,只是看着她浑身上下的泥灰,问她:“那还值得拍吗?”
葛晴不太愿意废话,恩了一下,有些着急地问他:“你来这儿,是我妹妹在学校有啥事儿了吗?”
葛天籁听了这话,盯着葛晴,摇头。
葛晴松了一口气,除了妹妹,她对别的全都不太上心,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他大老远干嘛来这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她离开自己毕业的中学并没有多久,还记得学校的作息时间,既然他不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样子,老校长交代自己的事情,趁着现在有空儿,赶紧去办了才是。
她探头到外婆屋子,说我出去了。
“你出去就带着这男学生一起去吧,他大老远从城里过来看你,都是缘分,人和人之间,看对了眼不容易,你别吭哧瘪肚不会说话错待了这个男娃娃。”外婆叮嘱葛晴,语重心长地。
☆、48
为什么每次见了葛天籁,外婆的双重标准就犯了呢?
葛婷想不明白,她走出院子,扶起自行车,发现刚才因为着急,把自行车随便丢在地上,这骑了十多年的老破车,竟然掉链子了,她弯下身子扶起自行车,伸手想要去安上链子,一旁的葛天籁说道:“还是别弄了吧?”
葛晴抬起眼睛看着他,突然想起来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随便转转。”他说。
葛晴心想随便转转竟然还能转到这种乡下旮旯地方,显然没说实话,她忙碌不堪,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没有精力耗费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半个小时之内她必须赶到中学,不然蔡主任就下班了。
虽然不知道老校长交代了蔡主任什么话,但是她本能地知道,那些交代的话绝对值得自己跑一趟。
她用手抓住车链子,往齿轮上搭,本来就全是泥灰的手上,登时沾满了煤油,等到链子终于安上了,她一双手被染得黢黑,她唉声叹气地想起来马上要去见主任,这样的一双手可怎么见人,跑进去想要找盆子洗手,看见跟在旁边的葛天籁,也没细想,就说:“帮我给盆子里接点水行吗?”
葛天籁明显奇怪了一下,不解地问:“我?”
葛晴很赶时间,很着急,连忙点头说道:“是啊,你来这儿干什么来了?站着吗?”
他像是不太高兴地说道:“我也不是来给你接水的啊?”
她只好用黢黑的手径直拿着盆子,凑到水龙头底下,所接触的地方留下一溜乌漆墨黑的痕迹,她足足洗了六七遍,才把手洗得稍微能见人了,顾不上手上剩下的漆黑的纹路了,她把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抬脚向外跑。
跑到外面,推着车子,她就要向中学奔去。
不想葛天籁竟然在这个时候问她:“去哪儿?”
“学校有事儿。”她刺啦一下脚蹬,就要踩上去。
他看着葛晴,突然伸出手说道:“车子给我。”
葛晴奇怪地看着他,说道:“干嘛?我很赶时间。”
“我好久没骑自行车了,让我骑骑。”他说道。
“那我咋办?”葛晴不解地问。
“我带着你,你坐后面。”他看着她说。
葛晴听了这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跟一个男的,共骑一辆自行车,大白天的招摇过市,不用一个小时,闲话就会传遍整个镇子,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借由各种途径将这样的闲话传到外婆耳朵里,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来,那些闲话里自己轻浮轻佻、不知自重的样子。
她摇头,一句“去一边去”几乎说出口,非常辛苦地被她吞了回去。
她蹬上去,向前猛冲,速度起来的时候,感到车身一沉,她心中一惊,回头去看,见葛天籁跨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长长的腿耷拉在自行车的两边,而他脸虽然一如既往毫无表情,眼睛却像是感到很有趣似的,隐隐地像是在笑。
这自行车起码十年了,还是老式的二八架子的,中间一根大横梁,让葛晴想下来都下不来,她着急地一边防止车子摔倒,一边气道:“你搞什么?快点儿下来!”
“快骑。”他不但不下来,反而在后面催促。
葛晴气得也顾不上害怕摔倒了,向前想要冒险来个脚刹,却感到车子已经稳稳当当停住了,她回头去看,见他两条长长的腿支在地上,眼睛盯着她,催促她道:“骑吧,我摔不着。”
谁管你摔不摔得着啊?葛晴气结地想,她心想这疯子八成又是在学校无聊了,也难怪无聊吧,这么讨厌的性格,估计也没人愿意跟他说话,整个学校搭理他的人,数字作准是零,所以他才会没事儿跑到红河镇这边儿,找存在感来了。
她用最严肃的表情看着他,说道:“别烦我,我有急事儿!”
“我不耽误你的急事儿,你带着我一起去不就行了?”他丝毫不为她满脸的严肃所动地说。
这厮是不是欠收拾?她恶狠狠地看着他,气得脸通红,瞪着他,不骑车子,也不说话,就瞪着。
葛天籁明白了这瞪视的意思,纵然他有在这瞪视下视死如归的胆气,但是他不想她因为光顾着瞪着自己,耽误了她原本要办的急事,看着她怒气冲冲的眼睛,他低下头,隔了一会儿小声地说道:“就让我坐一下怎么了?”
葛晴脸刷地一下红了,甚至微微张开了嘴看着他,然后又听见了一句让她想要掏耳朵的低语:“带我去吧,葛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