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了这事大雷霆,您还是赶紧进宫吧。”
“是么。”
谢珏轻笑了声,脸上并无任何异样神情,只道,“正好,我也有话和父皇说。”
薛泽听此松了口气,以为他家主子终于要去宫里了,谢珏却以一种冰冷又不悦的眼神看他。
居高临下,仿若一种无声的催促。
薛泽浑身寒,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心想,他今日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如何惹到了这位主子?
谢珏没给他多猜的时间,不耐道:“让你去喊章太医没听到么,脑袋不想要了?”
“可是殿下,您刚不是说要进宫面圣,您……”薛泽话说到一半停了,忽然福至心灵,忙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太医院喊章太医。”
很快,太医院医术最为精湛的章太医被请了过来,给岁安诊治确定无碍,好好调养不久便会醒来后,谢珏才换了衣衫进宫。
——
郢国御书房内,除了侍立两旁的太监和宫女外,便只有郢国皇帝谢章明和谢珏二人。
谢章明将近五十,眼睑乌青,一副纵欲过度一脸疲态的模样,但面对眼前这个儿子时,眼睛里却迸射着止不住的怒意。
然而当他从龙椅上站起,还未来得及训斥这逆子将周国公主带回郢国一事时,谢珏便稽行礼,大声道:
“父皇,儿臣要娶萧岁安为妻,望父皇成全。”
谢珏的声音清亮有力,若敲金击石,在御书房内久久回荡。
皇帝谢章明听到愣了下,似是没料到谢珏一来便说了如此惊人之语。
回过神后,这位皇帝怒不可遏,大拍桌子:“混帐东西!你身为郢国皇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珏垂,浓密眼睫倾覆而下,并探不到他眼中情绪。
只听得他一字一句回:“儿臣自然知道。”
“儿臣此次如父皇所愿,退了周国相逼的大军,也阻了周陈两国联盟,未能让周国如愿借到兵马,也解了青州之危,儿臣此次只想求一个婚约,望父皇成全。”
谢珏淡淡陈述这些功绩,对自己父皇的怒意似是丝毫未放在眼里,只又重复了遍:“儿臣想娶萧岁安为妻,望父皇赐婚成全。”
听到谢珏前面陈述的那番功绩,谢章明眼里怒消了不少,他此番立了大功,他心里本来也对此欣喜不已,想好好赏赐一番这儿子,将兵权重交还给他,让他上战场统领兵马,如今到他面前却是开口要娶一个已然无用的周国公主。
当真是逆子。
“逆子!”皇帝又大喝一声,御书房内的太监和宫女齐齐跪了下去。
“周国才刚退兵,战火将将平息,若是他们以此为由,取得陈国援助后又兵攻打青州该如何?”谢章明负手急躁地走来走去,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想到若周国攻打而来,眼下也只有面前这个逆子有能力领兵对抗,便喉间一梗,面色复杂。
“若周国攻来,儿臣自会领兵对抗。”谢珏抬起头直视帝王,一双眼睛深邃漆黑,锐利森冷皆藏匿眼底。
只是此时此刻,他自然不会让这他这所谓的父皇探得半分。
“只要父皇放兵权于儿臣,儿臣有信心也有能力能击退周国大军。”谢珏挺直背脊,又道,“父皇想让儿臣做的事,儿臣皆能做好,但儿臣所求只有一件——”
“娶萧岁安为妻。”
他字字铿锵,说的是妻,而不是妾。
谢珏对此事和毫不退让和步步紧逼彻底惹怒了这位帝王,可偏偏谢珏如今在朝的势力和领兵能力是他无法小觑的,某种程度上,他需要倚仗这个自小被他视作邪祟的儿子。
需要他平衡士族势力,需要他出征抵御外敌,稳定边关。
谢章明思忖片刻,忽而拂袖,大声喝道:“你的婚事朕早有安排,乃平南王千金,样貌才情样样都好,不日后便会住在你府上,你是皇室之人,当知联姻是为了稳定朝堂平衡势力,为了百姓和社稷。”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谢珏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冷冷道:“父皇,我谢珏,”
“只娶萧岁安。”
帝王之威被谢珏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谢章明被气得眼睛冒火,大手一挥下令:“来人,将九皇子杖责一百!”
御书房内一时死寂无声,皇帝又呵斥一声后,侍奉皇帝左右的太监李德全为难地走到了谢珏面前:“宣王殿下,您,您这是何苦呢,不然您和圣上认个错,或者……”
太监李德全侍奉皇帝多年,朝堂和后宫的形势他看了个清楚,心里跟明镜似的,自是清楚眼前这宣王殿下是最有可能夺得储君之位的人,况且这位爷心狠手辣,行事不择手段,要是哪里惹怒得罪了他,那他李德全日后……
谢珏淡淡掀起眼皮,美如冠玉的脸上仍旧探不到一丝情绪。
也无任何认罪和悔改之意,只又稽行礼,便站起退下领罚去了。
李德全跟在后面不免唏嘘。
“自古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怎么宣王殿下这阎罗般的人物也陷进去了……”
——
受了一百杖责后,谢珏回了府邸。
夜色已至,冷气侵袭,马车在府门停下后,薛泽提着一盏灯,翟乌拿着一件狐裘大氅在马车旁静候。
谢珏下车,未曾接过翟乌递来的大氅,抹了抹唇边渗出的血后,问道:“岁安醒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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