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站起身走到窗户前,居高临下的角度一眼便看到了堵在警局大门口的媒体车和记者。他目光蓦然一沉,揣在裤子口袋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问:“谁给媒体的消息?”
乔师师也是很头疼:“肯定不是咱们的人。”
楚行云忽然回头看着郑西河,郑西河也在看着他,脸上挂着虚假而肤浅的笑容。
楚行云也调整出一个虚伪的笑脸,对郑西河说:“如果贺丞是凶手,我就把他送进监狱,绝不姑息养奸。如果贺丞不是凶手,我跟你死磕到底。”
一行人呼啦啦从会议室走出来,楚行云一脸严肃,腰杆笔直大步流星地走在人群最前面,像是领着人出去血拼的黑社会头子。他一眼就看到站在他办公室门前的肖树,肖树也一脸急色地看着他。
楚行云人未到声先到,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媒体是怎么回事?!”
他一步未停地从肖树身边走过,往楼梯方向走去,肖树不得已快走几步跟上他,说:“媒体那边我会处理。楚队长,这项针对贺总的指控来得太莫名其妙。”
没等肖树说完,楚行云忽然刹住步子,转身面向他:“现在有证据证明贺丞在5月6号接走被害人周思思,那天你在吗?”
肖树登时皱起眉,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说完自觉失态,补充道,“5月6号我和贺总在一起,并没有见过周小姐。”
“贺丞和周思思认识?”
“在饭局上见过几次。”
楚行云盯着他:“那你告诉我,贺丞为什么不为自己申辩,他在掩藏什么?5月6号他究竟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
肖树目光一滞,登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中流露出闪躲和遮掩,说:“这个问题,我没有权利擅自告诉你,你还是亲自问贺总吧。”
楚行云瞪他一眼,转过身走了:“法纪就是被你们这帮明明懂法却不尊法不重法的人搞乱的!”
贺丞一天之内第二次坐在审讯室里,只不过审讯他的人变成了楚行云,至于楚行云身边的郑西河,被他直接忽略了。
楚行云坐在椅子上翻阅贺丞的资料,贺丞的档案他不需要看,他都能背下来还看个屁,他只是在拖延时间,因为此刻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别人,他是贺丞,任何审讯策略都将对此人无用。
审讯室里陷入诡异的沉默,这是楚行云的主场,楚行云不说话就没人敢说话。谁也不能代替他审讯贺丞,这是楚行云身上发出的讯号,像野兽在看守他的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楚行云来回翻一份破文件。郑西河脸上露出不满,扫视室内一圈,险些就要按捺不住开口向贺丞发问。但是他看到贺丞一直在看着楚行云,并且眼睛里只能看到楚行云一个人,好像他们其他人都是不喘气儿的死东西。
郑西河阴着脸看向几个楚行云的人,其中以乔师师为首,乔师师虽然不惧郑西河,但是时间着实已经耽搁太久,于是她弯下腰在楚行云耳边低声道:“楚队,开始吧。”
楚行云把文件扔到桌子上,看着暗室之中灯光之下的贺丞,习惯性双手环胸面无表情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贺丞就像坐在画室给美术生当模特的男模一样,他优雅且从容,眼睛只看着楚行云一个人,一言不发。
“是你杀了周思思吗?”
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贺丞说:“不是。”
“你的车牌号三个七的保时捷在哪儿?”
第二个问题也很好回答,贺丞说:“你知道。”
楚行云语气强硬道:“回答我的问题。”
贺丞好似在打量他,细细看他了好一会儿,才说:“送人了。”
“谁?”
“不知道。”
楚行云一下子皱紧眉头:“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贺丞唇角勾起一丝笑,脸上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神态,他轻声细语道:“如果每个和我发生关系的人我都要记得他们是谁,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贺丞轻佻的态度让楚行云心里涌起一股恶气,道:“你的这辆车在5月6号晚上七点钟带走了周思思,如果你不说清楚这辆车你送给了谁,你的嫌疑就无法洗清。”
贺丞恍然状“哦”了一声,姿态仍旧轻狂傲慢,他笑道:“据我所知,你办案好像没有这么轻率。”
楚行云:“绑在死者嘴巴上的胶布上有你的指纹。”
贺丞浑身的从容和淡定被这句话击碎了几分,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道:“那说明什么?我是凶手?”说完,他笑了,笑容里只有一层含义——荒唐。
楚行云看到贺丞笑了,莫名感到安心。贺丞在他面前从来不会伪装,也不会撒谎,因为贺丞不屑于对任何人撒谎伪装,就算有一天他真的杀人逾法,他也会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承认。贺丞混账得挂相,纵使他有千千万万种犯罪的迹象,他也有千千万万种脱罪的途径,此时的审讯根本奈何不了他什么,他还没有到和警方博弈周旋的时刻,所以他丝毫不把这项指控放在眼里。
楚行云站起身从桌子后出来,走近他,道:“说明我需要你的不在场证明。”
贺丞像个课堂上认真听课的学生般面带微笑仰头注视着他,等待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