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慈眉善目的尘空大师在看到南栀那一刻,停顿了一下,慧眼里散出了细微的诧异,随后便恢复如常,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笑得和缓,声音虽轻,但听着极具穿透力,“殿下身旁的这位女施主面相看着实乃罕见。”
“尘空大师何出此言?”沈淮序的手还握着南栀,仍旧没有松开,带着她上前走了几步。
南栀觉得佛门之地,还拉拉扯扯有些不像样,便想着试图从他手里退出来,谁知他反倒是握得更紧了些。
见他没有松开的意味,她便也懒得挣开,站在他身旁朝着尘空大师微微一笑,又仔细观察了几眼面前一副得道高僧模样的大师,见他浑身下上散出一种慈悲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敬重。
南栀听沈淮序喊他尘空大师,心下了然,原来他便是粉黛曾和她提起过的那位声名远扬、德高望重的大师。
听说他相面之术一绝,不少人都想得他指点一番,不过他极少会客。
只是她有些疑惑,他只看了她一眼,一来便说她面相世间罕有,难不成他当真能瞧出来什么不是?
她本就不是这一方世界之人,不会一下便被这大师给看了出来吧?
南栀脸上尚算淡定,没人能看出她心里想的什么,有些好奇地望向尘空大师,站在一旁静静听他接下来的话。
尘空大师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银丝,眼眸里透出一股高深莫测的神色,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南栀后便收回视线,顺着沈淮序刚刚的话说道:“殿下,还请进来再说。”
“栀栀先进去,孤一会儿陪你逛逛。”沈淮序眼底浮现笑意,侧过身看了一眼南栀后便牵着她进去。
南栀没说什么,跟在沈淮序身侧,随着尘空大师一起进入了寺庙里一间幽静的禅室内。
明明这位大师一副慈眉善眼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很快有小沙弥送上了茶水过来,一一给客人斟茶,热气徐徐飘散,茶盏里浅绿色的茶水清澈得宛如碧水般澄澈透明,清淡的茶香之气随之散出来,让人闻之心神舒展。
就在南栀身心放松之时,尘空大师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再是难以淡定。
“老衲观这位女施主的面相极为贵重,是难得一见的凤命命格。”
南栀心里咯噔一声,端着茶盏的手有些不稳,滚烫的茶水倾洒到她白皙的手背上,烫得她差点没端住杯子。
“栀栀可是烫到了?给孤瞧瞧。”沈淮序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后放下,像是极为关心她的模样拉着她的手查看了一番,见她手背上被热茶烫得有些红,心下不悦。
“孤让人给你上上药。”
南栀有些不自然地从他手里抽回手,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看似自然的笑意,“殿下,不用了,臣妾没什么事,过会儿便好了。”
说完,又不解地看向对面的尘空大师,“尘空大师,您怕是看错了,我就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若是其他女子听到自己身具凤命的话,只怕早就乐得合不拢嘴,高兴得跳起来,恨不得宣之于众。
可南栀听到只觉得讽刺,凤命这两个字她委实当不起,太过于贵重,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明晃晃地昭示着要把她牢牢困在太子身边吗?
若她真有凤命,沈淮序只怕更不会放过她,她逃离的计划又得艰难上不少,让本就不容易的她更是雪上加霜。
南栀抬眸,那双秋水盈盈的双瞳带着一丝期盼的意味望着尘空大师,企图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是他看错的话。
可惜尘空大师却对她笑着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女施主,老衲从不打诳语,老衲一生看过的人无数,至今还从未出错过。”
老迈温和却十分肯定的声音传进南栀的耳中,像是一盆冷水泼下,冷得她透心凉,直接敲碎了她心里最后一丝期望,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却静得她振聋聩。
南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一分,却还得强装镇定的模样。
沈淮序摸着她冰凉的手,眸色一沉,平静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不悦,“栀栀可是不高兴了?”
南栀回过神,忙敛下心里慌乱的情绪,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眼眸里露出惊喜,“殿下,臣妾刚刚只是太过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臣妾这是乐不可言。”
沈淮序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声音也跟着柔缓了几分:“栀栀刚刚不说话,孤还以为你不高兴。”
“你不是想去寺庙里逛逛吗?孤让青玉陪你出去逛逛,孤和尘空大师还有些话想说,一会儿便过来寻你。”
南栀恨不得立马起身,但面上还得矜持一番,朝他微微颔,“臣妾便先出去逛逛,不打扰您和大师的谈话。”
说完,她便缓缓起身,步态生花似地不疾不徐走了出去。
沈淮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闪动,嘴角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待他收回视线,便正对上尘空大帅那双略显哀怨的眼神,“殿下可是满意了?”
刚刚还一脸慈目的尘空大师,这会儿看着沈淮序的眼神颇有种无奈之感。
沈淮序端坐在他面前,慢悠悠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后才漫不经心说道:“听大师这口气,可是对孤有些不满?”
“老衲可不敢对殿下不满。”
他若是敢不满,只怕他都要把他这个寺庙拆个底朝天,尘空大师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刚刚温善的模样,捏着手里的佛珠朝着沈淮序看了过去,话音一转:“殿下最近的情况可还好?”
“托大师的福,近一个月倒是没什么异常。”沈淮序垂眸看着手腕间的佛串,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尘空大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观他身上的气息还算平稳,摸了摸胡子,目光悠远地看着窗外正一身轻松离开的南栀,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殿下,凡事不能强求。”
沈淮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神里透着一股桀骜不羁的意味:“孤偏要强求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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