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十二同批的无骨刃们,神情无一不沉重悲伤,他们还不像之前的无骨刃那样冰冷麻木,大多数对死亡这一字词背后所蕴含的东西产生疲乏的倦意。
留在临渊营里的无骨刃们都杀过太多人了,很多时候那都是极为短暂一瞬间生的事。
而无论是哪一批,对于同类的死亡,无骨刃们还是会产生类似于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毕竟他们从未见过寿终正寝的无骨刃是什么样。
大多数不是被买走彻底失了消息,就是留在临渊营里,在领功堂不断地接活,直到某次的失手,而损陨。
梁昱衍的门被推开,一阵微凉的夜风袭来,将他惊扰而醒。
“谁这么大胆!”梁昱衍强撑着困意,厉声斥责道。
这侯府里除了他爹,还没有能不敲他的门,不禀告就直接推门而入的人。
待那床帐一撩,梁昱衍睡眼惺忪地望去,霎时间睡意便退了大半。
“小九?”
小九深夜无声而入他房中。
原本该是件能叫梁昱衍联想出一些与旖旎之事有关的事情。
只是那小九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还有身上看起来湿漉漉还在不断往下滴水的衣服,都彰显着小九此行与梁昱衍愿想的那些,绝无关联。
饶是如此,梁昱衍还是只身着着单薄的亵衣,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到了小九身前。
“你怎么了?”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小九:“生了什么?你去哪里了?”
接连三问,小九却避而不答。
他缓缓抬起眼眸望向梁昱衍。
梁昱衍不知为何的,被那眼神落在身上时,心中骤然一寒。
“在我十四岁半之时,那时我来侯府不到两年,你偶然一次起夜意外撞见了我在院里的树上吊腰,身子对折着挂在树上练功,你被惊吓住,因此大雷霆,用你那鞭子将我抽打至半死,并且不许我日后再练,甚至还下令给全府的下人,若是有谁再现我练功便要告知于你,你定将狠狠惩治于我,并且给赏与现的下人黄金十两。”
“我原以为你如此气恼,对我下那样的狠手,是因为我将你吓尿了裤子,使得你丢了面子,更要报复于我。”
梁昱衍听他说起旧事,心头涌起一阵不太妙的预感,却又强撑着不自然的脸色问:“怎么?小九半夜不睡觉,却要与我翻旧账?”
“可随后未出一个月,你见着旁人舞剑觉得威风华丽,便也闹着要学,梁将军为你请来师傅教你,你却说看不得你早起练剑我还在酣睡,应要我与你一起练剑。”
“可不到半年,你便又说自己不是练剑的苗子,还是甩鞭子适合你。”
梁昱衍听到这里,不由沉沉出声:“小九,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你本就是不想我再练那套我由临渊营里带来的功法,是不是?”
梁昱衍似觉小九这话好笑:“是又怎么样,你那套将人能团成团的功法有什么好练!?”
小九却并不回答,只还直勾勾盯着梁昱衍,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语调继续叙说着:“自我来到你身边,回回到了我毒之时,你总要在此之前百般挑我的错处,好借由拖延,看我经受苦痛折磨,苦苦哀求于你,你才愿意施舍半颗。”
“我原以为你就是想要折磨我,看我痛苦罢了。”小九话音一转:“但其实不是。”
“又或者说,不单纯的是。”他补充说。
梁昱衍变了脸色,又故意问:“那本就是你做错了事,我身为你的主子,还罚你不得了?”
“你以为会是什么?”梁昱衍冷哧一声。
“是因为我身体里本身就无毒可解。”这样一个惊天秘密被小九以极轻的语调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