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丰这一刻想得也正是这件事。
张丰爱财,为什么爱财?不就是因为家里人总拿这些物质的东西来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吗?当外在的物质成为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杆,那么张丰就不得不去追求这些东西。
他曾经异常讨厌别人问他“什么时候能出版”、“版税有多少”?等能出版之后,他又讨厌别人问“什么时候能拍大电影”、“合同能签多少钱”?
总归来去就是一个“钱”字,他爱钱,也是因为这是唯一能证明自己的一种方式。
他以前就说过,自己很俗气,他没什么艺术家的潜质,他和他的家人一样,追求这些能证明自己的东西;只是他一边追求着,一边又厌恶这样的自己,他想表现的不在意,却更加敏感和在意。
这些都被霍年说中了,他一直都活在别人眼中,他是个庸俗的人。
而他的家庭比他还要庸俗,他想,也许知道对方是华威总裁后,他的家人起初或许会矛盾,但最后也许还是会同意?谁知道呢?
张丰租的房子很简单简洁,小区环境也很好,也很安静。
屋里三个月没人回来,窗户开着,落了许多灰尘,阳台有进了雨水又干涸了的痕迹,屋里带着一股毫无人气的特殊味道。
家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平日不觉得,过上两个星期屋里没人,就会生出一股子寂寥和陌生的感觉,“人气”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好似真的存在,人走得时间长了,它们也就跟着留不住。
关好门窗,大致收拾了一下屋子,霍年不让张丰动来动去的,自己拿着扫帚抹布到处乱舞,张丰也由得他去了,去厨房给他煮了杯咖啡。
这时候他才发现,对于霍年,他还是有很多地方不了解也不熟悉。
“我这是速溶,”张丰有点尴尬地问,“你喝得惯么?还用再加奶糖么?”
“没事,我经常喝速溶,”霍年笑道,“你别被偶像剧洗脑了,总裁不是每天从两百平方米的床上起来,也不是出门就带十几二十个保镖,也不坐什么加长豪华车,不喝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外国咖啡,也不吃空运的海鲜。”
张丰笑起来:“之前我们穿的那些地方都挺玄幻的,关于你的一些生活细节我还真不清楚。”
霍年放下东西走过来搂住了媳妇儿,亲了亲他耳垂:“我们以后有得是时间彼此了解,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收拾了屋子,又坐在一起看着电视喝完了咖啡,张丰去收拾行李,霍年就站在旁边看。
“这天就要冷了,冬衣多带几件,不带也没关系我们买新的。”
“你就这么几条裤子?那怎么行?我们买新的。”
“袜子带不带都无所谓啦,买新的。”
“内裤也无所谓啊,我那儿有新的,不够再买。”
“牙刷牙膏不用带啦,我那儿有备用的,还是你想买情侣杯?”
“浴巾毛巾也不用,我那儿有,你用我的也成啊。”
“牙膏带着干什么?你看不起我吗?”
“浴液也不用!”
“笔记本可以带着,你想换新的也行,鞋带两双能换的就够了,不够买。”
张丰一边收拾一边乐:“你这说辞跟刚才可不一样啊,刚才你明明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普通上班族。”
现在一开口就买买买,还说不总裁范儿?
“那不一样,”霍年马屁拍得可溜,“以前我一个人什么都凑合凑合用就是了,有那么几套开会,参加活动能穿的就行了,平常也就淘宝上买的衣服鞋子,怎么便宜怎么来,只要看不出来就成;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你了啊,亏待谁都不能亏待媳妇儿,对吧?”
张丰懒得搭理他,自从霍年跟自己确定了情侣关系,那真是来劲得很,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的功力多练练还能再上个台阶。
收拾好行李,关好电气水,两人这才回了霍年的家。
霍年在市内有三套房子,一套是城郊外的别墅,平日是爷爷奶奶住着,他自己个儿不常回去;一套就在公司附近,走路十分钟的距离,是套小区环境不错的复式住宅;还有一套在三环左右的位置,是早期他刚留学回来时住的地方,是用自己留学存下来的奖学金、打工赚的钱等等租的一室一厅一卫小户型房子,后来有钱了,作为一个纪念就跟房东买了下来。
霍年路上大概跟张丰介绍了一下,带他回的地方是公司附近他现在一直住的那套复式房。
霍年一回屋直接将行李拿去了主卧,次卧客卧什么的根本没跟张丰介绍。
张丰哭笑不得,却也没跟他多计较,见媳妇儿难得如此乖顺,霍年一时有些按耐不住,刚将人抱进怀里吻了片刻,张丰的手机就响了。
张丰撇了眼电话,是老爹打来的。
霍年收了手,小声说:“我去跟阿姨说一声,晚上多煮些你爱吃的,给你接接风。”
张丰应了一声,又跟霍年缠绵地亲了亲,这才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喂?”
“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干嘛呢?”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我记得你是今天出院吧?你小舅舅没接着你,让我打电话问呢。”
“我已经出院了,手续都办完了,”张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小区花园,“您让小舅舅来接我了?”
“你小舅舅自个儿要去的,”男人顿了顿,说,“身体没事了吧?这次花了多少钱?那跑车司机怎么说的?之前问了你几次你都不说清楚,也不让我们来医院看,你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