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又是一巴掌。
君倩尖而小的脸蛋紧绷,怒气肉眼可见,“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才会出手管教你!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张狂乖张,不学无术。
鸿冀和你一样大的年岁已经熟读诗书,能写一手好的策论,你可知若再这样下去你会是什么下场?”
她想起昨天被官兵包围的那一幕,眼底已经满是悲痛和畏惧,“你以为有父亲和祖母护着你,就能一辈子无法无天吗?
我告诉你,权势之外有更大的权势,你再这么混账下去总有一天父亲会保不住你!”
语毕,沈青鸾诧异地看着她。
这番话,没想到会从君倩口中说出。
前世哪怕沈青鸾对她掏心掏肺,费尽心思教养她,她也只学会了虚伪逢迎、唯利是图。
这辈子,沈青鸾压根没怎么费心,她反倒走上了正道。
心中一时感慨。
君倩忽然转身朝着沈青鸾跪下,满目哀求孺慕:“母亲,过去是我们错得离谱,错把母亲的关爱当作刻薄,错把母亲的严厉当作刁难。
如今长大才知母亲的用心良苦,一字一句皆是自肺腑地为我们好。”
君倩重重磕了几个头,“过去是我们不懂事屡屡伤了您的心,您是沈氏最优秀的女子,女儿求您原谅我们以前的愚蠢。
就算不原谅,也请您重重地罚我们,就是不要不管我们。”
君远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好像换了个人的姐姐。
在他心中,世上最亲近的,就是他早逝的娘,然后就是这个一直陪伴他长大的姐姐。
以前,他姐姐告诉他沈青鸾不怀好意,想取代娘在侯府的位置,他便处处跟沈青鸾作对。
如今,君倩怎么全然换了说辞?
虽然不怎么理解,可是骨子里对血缘的信任和依赖让他没法反抗甚至是质疑君倩。
这会哪怕被两巴掌扇得脑子有点懵,他也硬生生把痛和委屈咽了下去。
眼眶包着两窝泪,脸颊涨的通红,冲着沈青鸾低了头,老老实实唤了声:“母亲,我知错了。”
两人一跪一站,好似沈青鸾是庙里头的什么菩萨一般。
沈青鸾无语地朝外头看了看。
好嘛,太阳还没出来,天也没下红雨,这侯府里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沈青鸾没什么所谓地点了点头,随意说了几句场面话,翠翠便端了早膳进来。
君倩却是将沈青鸾方才的场面话当作了鼓励,越高兴殷勤地扶着沈青鸾起身,“我来替母亲布菜。”
翠翠抢先一步夺过布菜的筷子,“不敢劳累大小姐,这布菜的活一直是奴婢做的。”
“母亲。”君倩眼里含着三分委屈,娇娇地唤了一声。
沈青鸾:……
还有上杆子伺候人的?
“不必伺候,一起坐下用膳吧。”
沈青鸾约莫也明白君倩的心思,虽然她口中说得冠冕堂皇。
可要问内心,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向沈青鸾低头最大的原因无疑是因为杜家的倒台和沈家的崛起。
世间最紧密的关系并非血缘,而是利益。
她要想不因体内流着的杜家的血而被看轻甚至被牵连,就只能向沈青鸾靠拢得到她的庇护。
第二大的原因嘛,自然是昨天沈青鸾展现出的仁善和喝退官兵的果敢。
一个人既有雷霆手段,又有怜悯之心,这样的人在这内宅无疑就是怀揣金砖的大傻子,是个人都想占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