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红眨眨眼,过了半天才“哦”了一声,脸上一副完全听不懂的表情,于是气氛僵硬了下来。
不一样的,锦白这样对自己说,顾晟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他从来没把自己当做动心的那个,自己也没把顾晟当做吧。回想两个人之间的相处,锦白越发有这种感觉。
每一次交欢,好像都是自己饿了,顾晟也就顺理成章地去做,而后来变成了酆都大帝,更是没再真正“动”过他。是了,酆都大帝!酆都大帝又不是顾晟,和以前一定是不一样了,怎么会……动心呢……
锦白心里乱成一团,怎么也想不通。这样如果是动心的话,好像自己现在也没有那种心疼的感觉。雪娘说了人类最薄情,仙人最滥情,顾晟那个笨蛋两样都占了,一定不能动心。
“哥,你没事吧……”锦红小声问道。
锦白摇摇头,站起来,“我有什么事,我什么事也没有!”
罢了,不想了,总归现在也没有办法,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做点别的事吧。
三界之内,没去过的地方还很多,倒不如四处走走,或许能遇到一个兽族让自己动心也说不定。
锦红目送着锦白慌慌张张地离开星君府,就此一别,数千年他都再为曾见过这个哥哥。
修行成精的狐族,寿命总是格外的长,几乎没有尽头,只有停止修炼,待内丹里的法力渐渐消亡,才算“寿终正寝”,不能自杀,不能死于非命,否则化成厉鬼,搞不好连地府的路都找不到,还要等道士超度,又不知需要多少年。锦白小心翼翼的游荡者,见过了很多是是非非,悲欢离合。他花了很久很久,才想明白,所谓动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谓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动心是不由自主,情是无可奈何。
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能把握的。
锦白想,是不是明白了这些,才是真正长大了,他想起当初,在第六重天的时候,顾晟说过的那些话,到了此时他才渐渐有些明白了。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开始妄想,那人是不是就是为了让自己明白,才会任由仙骨被打散,落在人间飘荡。
千年太长,顾晟的老房子早就消失殆尽,人间的统治者换了一茬又一茬。战争仍然时有发生,城市早已面目全非。锦白已经很久不曾到那里去了。
而许慕白和苏素也不知怎的,突然躲起来,很久不肯见人。昔日的故友,宁黄和玄墨带着玄墨那一窝小老鼠另找了地方隐居,原来住在顾晟隔壁家的小鬼也换了个地方住,陪着他的除了那只也成了鬼的哈士奇狗狗,还有成年了的玉疏。锦红和白虎还是老样子,带着一只虎斑小狐狸和一只狐皮小老虎住在星君府邸里,悠哉悠哉的过日子,听说,前一阵白虎家老二狐小皮捅了大篓子,差点扭曲了时间,造成大批人员穿越时空,甚至惊动了西方的神祗和魔鬼,白虎正在焦头烂额的给自家儿子善后,忙得很。朱雀的南海他以及很久不曾去了,听说他前一阵得罪了老不起的大人物,连着小金都一起赔给人家了。
只有锦白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偶尔蹭蹭几家人的饭,就是形单影只,到处游荡,时间久了,越发寂寞地想起顾晟来。就这样,一个千年,又一个千年,渐渐消耗着自己的内丹,锦白终于等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这还是锦白走了转轮王的后门,把生死簿上的年限改了三千年,这才让他早早去了地府。
地府依旧是老样子,转轮王千年前娶了亲,拉着戾狐整日过甜蜜的二人世界,锦白一去就被他往外赶,被他刺激的很。
再后来就是天天坐在奈何桥上边,守着那些准备投胎的鬼,一个个的看过,有时候十殿阎罗处理完了事,无事可做的时候,也会一个个帮锦白一起看。时间久了,任谁都知道,奈何桥边有个叫锦白的魂魄守了千年,在等他的爱人。
在地府里呆的久了,锦白也渐渐和阴司们混熟了,人多的时候,不少鬼啊神的,都会帮锦白一起仔细盯着,特别是孟婆,人又八卦,眼睛又尖,更是看得仔细。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锦白打着哈欠,有些疲惫地揉揉眼睛,最近人界又起了战争,赶着投胎的鬼特别多,奈何桥都快走不开了,累得他两只眼总是有些疼。方准备歇一歇,孟婆的大嗓门尖细地传过来。
“锦白——过来看看,是不是你那口子~”老太太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脸上的褶子一道道的都能夹死蚊子了,偏偏还是中气十足,喊完了整个奈何桥都要跟着震一震。
这样的情况七八天都会有那么一回。顾晟不是通过正常的渠道投胎,生死簿上没他的名字,轮回多少世都是个“黑户”,且三魂七魄多少和常人有些不同。偏偏白虎家的狐小皮搅乱了时空,搞得地府三天两头的冒出这种“黑户”来。本着宁可错抓三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会先交给锦白验验货。
是以,锦白听了孟婆的话,恹恹地“嗯”了一声,慢吞吞地跟着鬼魂涌动的“鬼流”往奈何桥边的尽头走过去。
“哎呦,你这二愣子,我让你喝孟婆汤了没有?让你喝了没有,让你喝了没有?”还未走过去,孟婆的大嗓门再次传来,锦白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到了那里,便看到一个二愣子端着半碗孟婆汤一脸窘迫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他。
“顾晟?真的是你?”锦白微微一怔,眼泪就翻滚下来了,那人穿着生前的衣服,看样子过的很不好,破破烂烂的,身体也又瘦又小,模样倒是不变,只是脸色因为是鬼的缘故,煞白煞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