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章念颖竟敢反驳自己,章乃春越发生气:“应我你倒嘴皮子利索,阿思跟前你怎么就笨嘴拙舌的?阿思平日里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有本事你拿这话到阿思跟前去说呀!看她能有哥哥我度量大包容你不?”
章念颖的头垂得更低了,抿了唇再不敢反驳。
章乃春嫌恶地推开她,出了厢房去寻四儿。
“少爷,二小姐惹您生气了?”四儿上前一边替章乃春打扇子一边赔笑。
章乃春沉吟了一下道:“给大小姐服的药还有吗?”
“还剩了半碗。”
“那好,你先去回明夫人,就说老太太闷得慌,传她去对过宅子里说话,等夫人去了老太太那边,再把那剩下的半碗药端到大小姐房里,我在大小姐房里等你。”
四儿一样样点了头,径自去了。
章乃春嘴角浮出一丝邪恶的笑。
父亲今天在白家喜宴上喝多了酒横竖要躺床上挺尸,雷打不动,母亲又被自己遣去了祖母那边,虽是假传圣旨,可是母亲到了那边也少不得要陪老太太唠嗑几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园子来。
除掉阿思肚里那个土匪种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
这样想着,便背着手,优哉游哉往章思颖屋里走去。
到了章思颖房里,见丫鬟们刚收拾好地上的狼藉,章乃春便假意伸手掴了为首的丫鬟,喝道:“没用的奴才,让小姐好好吃顿饭不行吗?都别在小姐跟前站着碍眼了,去去去,全部去少爷屋里等着,看我等下替大小姐好好教训你们。”
那些丫鬟素日里常被章乃春召去屋里发泄,此刻听章乃春如此说也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退出去,自去章乃春屋内等着,谁也不敢离开。
丫鬟们一走,章乃春便走到桌边,用小指指甲掸了掸烛台上蜡烛的烛芯,掸落了一截子灰,烛火窜高了不少,屋里登时亮堂起来。
“哥哥不是嫌妹妹丢了章家的脸,见不得光吗?又干嘛将烛光挑得如此耀亮?存心羞辱妹妹么?”
章思颖尖酸刻薄的话令章乃春更加窝火,且不发作,忍耐着直到四儿端了药过来。
“哥哥这是要做什么?”章乃春一直不吭声,突然又让四儿端了药进来,章思颖心里有些慌。
章乃春仍是不回答她,只是命四儿道:“四儿,去把门关紧了。”
洞房
“哥哥难道要毒死我?”章思颖见章乃春端着药碗一步步走近,不禁胡思乱想。
章乃春笑道:“在妹妹心中,哥哥就如此狠心?枉我平日疼你一场,没想到妹妹就是这样想哥哥的。哥哥这么做只是为了章家的名誉,也为了妹妹的幸福,更为了哥哥自己的幸福。”
章思颖一步步向后退去,绝望地叫起来:“哥哥,可是阿思不想死啊!”
章乃春不理会她,兀自道:“虽然章家的名誉已经被妹妹败了,但哥哥生为章家的单丁独苗,不能不选择亡羊补牢。”
章思颖见章乃春越说目光越狠,想夺门而逃,却被四儿死死抱住了手脚。
说时迟那时快,章乃春一手捏住她的脸颊,捏得她生疼,她正要叫唤,章乃春另一只手里的药就灌了下来。
那药又苦又瑟,难吃至极,自己越要挣扎,那药便顺着自己口腔更快滑下食道。
直到章思颖把半碗药一滴不剩全部喝掉,章乃春才松开她。
“哥哥你好狠的心哪!”章思颖涕泪交错,被药呛得泪眼汪汪,咳嗽不断。
章乃春笑道:“阿思,哥哥这么做真的是为了咱章家好。”
章乃春刚这样说,章思颖的肚子就绞痛了一下,她心里往下一沉,哥哥真的出手毒死她,登时怒火攻心,挣脱开四儿,一头撞向章乃春,嘴里嚷着:“同胞兄妹,相煎何急?我遭遇不幸,侮辱了章家门楣,难道是我自愿的吗?哥哥若是女儿之身,那时那地,也逃不脱受侮的命运!哥哥为什么要残杀同胞手足?哥哥好狠的心哪!”
章思颖一边叫骂一边往死里推打章乃春,四儿拖拉不及,章乃春已经被章思颖推倒在地,后脑勺撞到桌角,疼得瘆人。
“四儿,快拦住这个疯婆子,疼死我了。”章乃春伸手一摸,竟从后脑勺摸到一手心的血来,立时惊叫起来,“好啊,你这个贱蹄子,哥哥为着你好,你不但不领情还出手打我,你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你不义!”
章乃春从地上爬站起来,伸手就给了章思颖一巴掌,直把章思颖打得摔到地上去。
脸颊上的疼还在其次,小腹的疼已经翻江倒海,章思颖伸手在地上乱抓一气,直抓得手指出血,力气也渐渐没有了,嘴里嘟囔着:“好疼,好疼,娘救我!阿念救我!”
章乃春上前蹲在妹妹跟前,好言安抚道:“阿思,这疼不过一时半会儿,你忍过去就没事了。娘在祖母那边,阿念在我屋里,没人通知她们,谁也不会来救你的!”
“哥哥到底给阿思喝的是什么?”章思颖抓住章乃春的衣角,有气无力地问着。
章乃春道:“堕胎药!”
章思颖如五雷轰顶,脑袋轰一下就炸开了。她果真怀孕了,她白日里还打着如意算盘,想着下半生倚仗肚里的孩子和哥哥,没想到现在哥哥竟这样轻易就毁了她的打算。
章思颖痛到额汗涔涔,紧紧抓住章乃春衣角奄奄一息质问道:“我的孩子,哥哥怎么能不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
“你的孩子?”章乃春腾地起身,一下甩开章思颖的手,冷嗤道:“这个土匪种关系章家名声,枉我一向认为妹妹你聪明绝顶,没想到竟如此糊涂!你肚里怀的是个土匪种!是你被奸污章家受侮的明证!你竟然还想把他生下来!”
“我不但想把他生下来,原还打算如果我生下来是个男孩就过继给哥哥做孩子,这样我下半生也有个依靠,”章思颖的泪汩汩落下来,这如意算盘已经落空了,“没想到哥哥却如此狠心!”
章乃春阿平绝倒,他以掌扶额,哭笑不得道:“章思颖,你脑子不是进水,是进屎!你竟然还想把这个土匪贱种过继给我,我章乃春是不孕不育,还是娶不到给我生儿子的女人,要听你这样摆布?你怪我擅作主张,我还说你是自作聪明,实际愚蠢至极,你就疼死吧!疼死你,我也不心疼!”
章乃春说着叫上四儿径自出了章思颖闺房。
章思颖趴在地上看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痛和着腹痛,双重煎熬,却喊不出一点声音。
她渐渐放弃挣扎,脸贴着地面,感受着肚子里有一块肉正在被虎狼的爪子刨出去,终于一股巨大的疼,下身便有滚热的血腥潮水一样涌出来。
没有孩子,没有贞操,她,洛县首富章家的大小姐还可以用前途可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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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念颖担心姐姐晚饭未吃肚子会饿,去厨房让厨娘做了一碗面送到姐姐房里来。
见姐姐房门大开,不禁有些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