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傻子,偏生這些人覺得自己聰明絕頂,能把她忽悠得團團轉。
今日陛下拍板決定了賑災一事,那些雜碎又要活泛起來了。周嵐月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獨自回了府邸。
她漫無目的在書房裡踱步兩圈,坐下喝了口茶。約莫過了兩刻鐘,聽小廝通傳寧尚書前來拜訪。
周嵐月頗感意外,說讓人進來。見寧深走進書房,她詫異問道:「你怎麼來了?」
寧深沒立即答話,而是不客氣地轉身,直接從裡面閉上了書房門,讓她更覺詫異。
「周大人。」
看周嵐月因疑惑而微微瞪大眼,他步履穩健朝她走近兩步,簡單一揖便開口道:「貿然來貴府拜訪,是有一事詢問。」
「陛下為何會派督帥前去蜀地?」寧深微微皺了眉,低聲問她。
早朝朱纓下旨時他便明白了用意,謝韞去蜀州一趟,必是要順道去尋找當初接管德寧錢莊的那個商人,將先前鑄幣一事查清,可偏偏將時機選在賑災這個節骨眼上。
這樣一來,藏在暗處之人必然也能猜到,若是對謝韞出什麼陰招,他們遠在魏都,想要支援也是有心無力。
劣幣之事發生在康樂年間,距現在已是久遠,想要調查清楚也不必急於這一時。他認為這法子實在冒險,不知陛下和都督是作何打算。
「我猜是要藉機查當初德寧錢莊的那個富商,陛下又關注百姓疾苦,因此謝韞是上佳選擇。」
周嵐月回答,隨後眉一挑,奇道:「以你的腦子,會想不到這麼簡單的事?」
她覺得離譜,到底是她變聰明了,還是寧深變笨了?
「你猜的?」寧深面含詫異,追問道:「陛下未曾知會你?」
畢竟只是自己的猜測,他不敢那麼篤定。
朱纓和謝韞的事雖然沒有昭告天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寧深心細如髮,能看出二人感情深厚,遠尋常帝王寵信,所以他才疑惑。
據他的了解,朱纓絕不是一個不惜犧牲心上人換取重要情報的冷情之人,為何這次狠得下心將謝韞外派蜀州?
古來帝王皆稱孤道寡,若是謝韞出了什麼意外,她在那個位置會更孤寂。
「沒有啊。」
周嵐月覺得莫名其妙,然後迅反應,氣不打一處來,「敢情你是自己拉不下臉去問陛下,這才跑來問我了?」
「你覺得陛下防著你?」見寧深不語,她更加覺得納悶。
這對表兄妹之間的怪異氣氛她早有所覺,分明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至親,結果都放不下面子,一個默默關心,一個不敢靠近,看不到一點兄妹間的親昵。
「······沒有。」
寧深否認了她的後半句,繼而垂下眼道:「你與陛下更親厚,我本以為陛下會將重要之事告知你——」
他與朱纓雖沾親,小時候自己也常進宮,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又是在江北長大,就算有再深的感情,只怕現在也淡了。若非如此,他們之間說話時也不會那樣生分。
「喂,寧子沉。」
周嵐月聽罷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你能不能講講道理?我是與陛下親厚,但你這個做表兄的怎麼還與我比起來了?」
「陛下平時看著與你有些生疏,但有什麼好事忘過你?哪次秘密議事時有我沒有你?她從未對你有過防備和猜忌。」
她抱臂,只覺得皇室人真是彆扭,「從前說你悶還不高興,我說錯了嗎?要是你沒有擺出一副這麼冷淡的樣子,陛下也不至於這樣為難,連對兄長好都要找理由。」
她這一番話正中要害,寧深果然抬起頭與她目光相接,眼中情緒複雜。
周嵐月被看得心裡發毛,一邊別過視線,一邊繼續語重心長:「你只要清楚,陛下那兒沒有我知你不知的事,如果有,那就是陛下的人在告知或傳喚你的路上。」
「行了,反正賑災的事你已經猜到個八九不離十,趕緊回去用早膳吧,我也餓了。」
她懶得對寧深說客套話,反正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德行。況且,就算自己留他用膳,以他的性子,肯定也是客氣一通然後婉拒。
「今日多謝周大人。」寧深起身,認真朝她躬身一禮。
二人都明白,他不是為賑災之事道謝,而是為她說的那一番關於兄妹的話。
周嵐月沒制止,結實受了他一禮。她心中感慨,真沒想到她這種從前在軍營里撩貓逗狗的人,有一天也能成為別人的感情先生。
正想著,便見門外小廝提醒道:「大人,夫人喚您去前廳用膳。」
思緒被打斷,周嵐月這才想起咕嚕許久的肚子。她應了一聲,隨即起身往前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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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方才聽人說寧國公去找了你?」
飯桌上,周夫人執起公筷,給女兒夾了一塊點心,裝似無意詢問道。
周嵐月沒聽出母親話中深意,以為就是尋常問候,點頭道:「川蜀地動,陛下派了謝韞前去賑災。寧深來與我商討些相關事宜。」
她正吃得開心,卻見母親放下了筷子。
周嵐月一愣,趕緊跟著擱下碗筷,問道:「怎麼了,母親?」
「為娘知道你自小拔尖兒,也沒有對你多加管束。」
周夫人看著如今容色出挑的女兒,躊躇後才開口,語重心長道:「只是你這人生大事,總該多注意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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