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
“王福全是个油锅里滚过的,最会见高枝攀,可以用,但只能见好就收,娘娘对这个人,留三分心即可。倒是那个田净雯,奴婢瞧着有些心气,称不上油滑,却也不是可以轻易拉拢的人。”
“我知道。”
我揉了揉微有些酸的肩胛,让给我梳头。
梳的是普通的反绾髻,瞧着太过俭素,想梳一个惊鹄髻,形如鸟振双翼,翩然生姿,再簪一朵牡丹,更鲜娇艳,好让皇帝一见倾心。
我却摇头拒绝了。
宫里娇嫩鲜艳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不需要我这个皇后再去凑热闹。
如此静静坐着,等待皇帝前来一同用膳。
香炉边,紫铜搓金搓银的莲花更漏里,水声一滴一滴,如晴空后屋檐下滴落的残雨,一声声悠远。
时光也在这悠悠韵律中渐渐过去了一刻又一刻,直至听到梆子的敲击声,穿过重重高墙、深深院落。
遥遥一声,惊破一殿的沉寂。
不到一盏茶,进来一个神色忐忑的小内监,也不敢直接来报,只敢跟管事姑姑净雯嘀咕。
过了小片刻,净雯分帘进来,欠身,极恭敬道:“回皇后,政元殿那边遣人来报,皇上今夜有政务繁忙,就不过来了,改日得空再来看皇后。”
她说得委婉,我却几乎没听进一个字。
一殿的沉默,无端撩起了心底深处那点讳莫如深的晦涩。
一点苦,一点凉……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个男人,以同样拙劣的借口,背着自己偷偷跟别人浓情蜜意。
何其,相似。
所有人保持绝对的静默,皆垂首屏息站立,怕我一怒之下拿他们撒气。
我大失所望。
会生气,那是因为在乎,我并不在乎皇帝,自然用不着动怒。
可这样的心思,一分一毫都不能外露。
即使完全不在乎,也得装得在乎。于是微微垂下眼睑,在晦暗如深的殿内投下一抹寂寥剪影。
我的失落看在旁人眼里,或许是可怜的,连一向没多余表情的净雯,都不免露出三分不忍神色。
王福全这个人精,如何会放过大献殷勤的好机会,作势要开口。
我敛容正色,淡淡一笑,道:“皇上勤政爱民,是天下之福,自然也是本宫的福分。本宫不委屈,你们一个个也不必露出样子来,知道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传出去,即便皇上宽仁,太后也是要怪本宫矫情的。行了,都别站着,传膳罢。”
看一眼静立的净雯,“皇上夙兴夜寐,是为黎民,为千秋万代计,但也要注意保养龙体。待会儿送碗参汤过去罢,虽说已经开春,春夜里还是凉的,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