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楼见他突然出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抬手横档。
却不料西门吹雪伸出的那只手突然拐了个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使力一拉,接着,便再是向上一抛。
花月楼借力在这狭小的枝隙中圆转了半圈,伸脚轻踢了两根树枝,再落下时,便已跌入了一个结识的怀抱,坐在了西门吹雪的腿上。
他什么时候跳过来的?花月楼心里惊异不已。
待到花月楼使力再度跳起的时候,腰腹间便被一只及时伸出来的手臂拦住,将他紧紧抱住,向后拉了一拉。
花月楼登时寒毛直竖,想也不想,玉箫就是一甩,向后攻去,却不曾料到身后那人空出来的那只手只是轻轻的一撩一带,自己持箫的右手,便被轻易的制住了。
西门吹雪将头埋在了花月楼的颈项,嗅着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墨香,只是轻轻的道:“别动。”
西门吹雪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此时,由他带着一股轻微的淡然笑意说出,竟是有着一种说不清的诱惑和迷醉。
花月楼感到一股混杂着热气的电流,从西门吹雪对着自己说话的那个耳朵一路蔓延,过遍全身,使他激灵灵的抖了一抖。
西门吹雪却不理会他的浑身僵硬,揽着花月楼的那只手臂又是坚定而缓慢的收着力道,将他的身体,紧紧的禁锢在了自己的怀中。
看到花月楼那个笑容时,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便好像是处于一个朦胧的梦境之中,随时可以消散一般,让人抓不到,碰不着。心里空落落的,白茫茫的一片堵得人难受。
直到此刻他被自己抱在了怀中,感受到那真实的重量,空虚的心才好似被填满了一样,溢出了几分欢快的幸福。
西门吹雪此时笑了笑,抓着花月楼握箫的那只手腕,道:“你的剑法,不好。”
花月楼此时却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情,只是冷笑道:“西门庄主剑术超群,在这个世上,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西门吹雪听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贴近花月楼那被月光照射下显得分外白皙透明的颈项,几不可闻的轻“嗯”了一声。
花月楼不自在的动了一动,发现挣脱不开,便有些气恼的道:“可是仗着自己的剑法高超,就对别人任意欺辱,似乎也不是一个剑客应该做的吧,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低低的笑了起来,呼出的热气都让花月楼脖子泛上了一片明显的绯色。对于在夜色中仍能清楚视物的西门吹雪来说,自然不难看见。
“不是别人,是你。”
西门吹雪此时的话语中却没有了那一贯的冷漠与冰寒,虽然用着仿佛只是在阐述事实一般的平淡语气,却还是让花月楼的心跳,不争气的快了那么几分。
花月楼淡淡的道:“庄主这话,在下似乎有些听不明白。”
西门吹雪却未在这方面与他计较,只是松开了花月楼的那只手,改用两手揽着他,闭上了眼睛,缓慢而坚定的道:“不用担心,有我在,我陪着你。”
在他怀中的花月楼猛地震了一震,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始了轻微的挣扎,却都被西门吹雪给制住了,依旧分毫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眼看形势不可为,花月楼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放弃了一般,放松了身体,在西门吹雪的诧异中,倾身倚向自己后面那结实的胸膛。
好吧,他承认他今晚有点不对劲。
看着尉迟若谷与尉迟若拙兄弟俩的这些曲曲折折,是是非非,终于要有了个结果,花月楼的心里,不是不高兴的。
但更多的,却是几分茫然与孤单。
就算自己与尉迟若谷再怎么亲近,再怎么珍重,他却不是那个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尉迟若谷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爱人,那个人值得他奉献一切,甚至不惜承受痛苦,与死神做着顽强的反抗。
花月楼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这也不能阻止他对尉迟若谷的羡慕。
羡慕那种无形的牵绊,便如同一个归宿一般,使自己的生命,存在着不可忽视的意义。
尤其是看到今晚尉迟若拙那般疯狂而凄厉的吼叫,这种羡慕就更为明显。
对于生无可恋的自己,那种恒久的孤单和寂寞,也仿佛在这一个晚上突然全部涌现了出来,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那一瞬间空虚,让花月楼,甚至都快没有了呼吸的力气。
那时,他想起了《碧海蓝天》中的一段对话:
——潜水痛苦么?
——很痛苦。
——为什么你还要潜水呢?
——潜水的痛苦在于:当我处于海底时,会找不到让自己浮出水面的理由。
花月楼不禁想,若是现在去潜水,他大概,也找不到让自己浮出水面的理由。
不得不说,西门吹雪此刻来得非常是时候。
在自己正要快被那沉重的黑暗打败的时候,突然的出现在自己身边,似乎是同时的,也为自己带来了活着的理由。
花月楼轻叹了口气,也许他当初闯进青衣楼那件案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自己与西门吹雪的这段缘分。
或许还要更早,毕竟生在花家,就意味着会与陆小凤成为至交,继而见到西门吹雪,也就成为了必然。
花月楼也轻轻的闭上了眼。
他虽然不喜欢男人,但这似乎也早已不是阻隔的理由了。
毕竟他在与西门吹雪接吻的时候,并没有生出什么排斥的反应。
花月楼也许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不意味着他是个笨蛋,对于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他还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