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遇到火星,即刻燃烧起来。
梁懋盯着那团火焰,直到化为灰烬,方才冷冷笑道:“宁王还是太过心急了,秦瑨不倒,陇右军不收回,他怎么敢起兵造反的?脑子真是被驴踢了,还想拉我们河西入水,简直痴人说梦。”
沈副将问:“大人,眼下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陇右军站到陛下那边,局势这不了然吗?”梁懋宽袖一震,朗声道:“咱们河西定当要为陇右军打开通途,不仅如此,还要全力配合,与陇右军一同剿灭反党,光宗耀祖的好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摊上的。”
沈副将立时会意,拱手道:“大人英明,末将这就去安排!”
梁懋正色颔,“速速通知将士们,大战在前,严阵以待!”
时间一晃,大军出征的日子终于到了。
秦瑨在军营彻夜忙碌,做着最后的准备,而姬瑶则紧张的一夜未眠。
天还蒙蒙亮,有人在外叩门。
姬瑶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起身,有气无力道:“进来吧。”
得到允准,张桃儿轻轻推开门。
门外凉气森森,随后进来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嬷嬷,手托檀木衣盘,其上摆着秦瑨特意从长安调来的衮冕。
这位嬷嬷曾在宫中服侍过,请过安后,熟练的伺候姬瑶盥洗梳妆。
衮冕的穿戴极其复杂,束好革带,大带,剑佩上身,戴好十二旒冕冠,一个时辰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
嬷嬷最后替姬瑶整理好衣角,确保没有一丝褶皱,适才躬身道:“陛下,穿戴好了。”
姬瑶笑笑:“辛苦了,你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嬷嬷很是规矩,自始自终,一直都没有抬头窥见天颜。
室内重回平静,姬瑶心头五味陈杂,留恋地在这间寝房逗留了许久。
陋室虽小,可却承载了她很多记忆。
她在这里哭过,笑过,跟秦瑨吵过,闹过,更多的还有让人魂酥的耳鬓厮磨。
回长安的日子到了,这些记忆就好像梦一场,越到离别,越让人惦念感伤。
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念那春花秋月,还是在念她即将失去的自由……
直到张桃儿在外催促,姬瑶才脚踏赤舄,恋恋不舍的走出屋门。
张桃儿一身戎装,在廊下候着,甫一看见姬瑶,心底不禁被深深撼动。
只见姬瑶头戴冕冠,秀丽的脸蛋被毓帘遮挡,玄色衮袍内外繁重,但极其贴合她的身材,前织日月,后背星辰,寸寸厘厘间透着皇权至高无上的威严。
张桃儿眼中尽是艳羡,“陛下穿这身真气派!”
姬瑶牵强的笑笑。
她并不喜欢这种衣裳,每每穿起来,行动总是受到限制,脖子亦僵硬的不行。
然而今日大军出征,需行祭天仪式,她身为皇帝,必当为出师正名。
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她叹口气,打量张桃儿一眼,纳罕道:“你怎么这身打扮?”
张桃儿道:“我也要随军出征,哥哥让我近身保护陛下。”
“你?”姬瑶怔了怔:“你……行吗?”
张桃儿看出她的疑虑,拍了拍腰间佩刀,“陛下可别小看我,我的功夫可不比男人差,您就等着看吧!”
这事是秦瑨安排的,想来应该差不了事。
如是想着,姬瑶放下心来。
走出衙门,六驾金銮早已等候多时,在昏暗的天光下依旧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