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江言目光凛冽,“若无漏处,别人下套又怎会往里面钻?堂堂三品侍郎,因为一个贱妇落得这般下场,老夫只能说他们活该。”
往后两日,世家官员见到秦瑨都老实很多,说话亦讲起了分寸。
直到上元节宫宴这晚,他们依旧很客气,端着笑脸跟秦瑨一行人打招呼。
众人喜气洋洋,似乎都放弃了彼此的成见,然而大家都很清醒,现阶段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朝庭的规则便是这样,势弱的时候低头,势起的时候又会飞身起来撕咬对方一口,大家都虚伪至极。
因着上元节和千秋节是同一天,每年的宫宴礼部都会着重布置,热闹非凡。
这次参加的宫宴的官员依旧是五品之上,奢华雄伟的蓬莱殿内,高髻云裙的宫人们手执金壶穿梭在席间,为他们添酒助兴。
高台上倩影萦绕,裙裾飞舞,丝竹阵阵欢腾,时而婉转如莺,时而气势磅礴。
纤纤红腰,晃如重影,身躯扭动间令官员们心潮澎湃,时不时拍手叫好。
姬瑶端坐在正首位,一袭朱红宫装明艳如火,宽袖上衣叶形领,其下束起挺耸的雪脯,头上珠钗华贵,和同色金丝镶嵌红宝的项链相衬,加之一张楚楚动人的脸蛋,雍容华贵,让人禁不住流连侧目。
她伸出纤白的指尖,拎起一块蜜饯送进嫣红的小口,注意力并不在舞姬上,而是若无其事的瞥向秦瑨。
秦瑨一身紫色官袍,坐在右侧首位,捏着酒杯,眉眼寡淡。
余光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顺势望去,恰巧对上了姬瑶的眼神。
热闹的气氛中,两人静静相望。
姬瑶看了一会儿,如云堆砌的发髻下,一张小脸微微泛起羞赧。
在一群老头子中,秦瑨愈发英气俊武,让她心头欢喜。
早先她怎么没留意呢?
如是想着,姬瑶含羞带怯的垂下眼睫,开始期待着自己的生辰贺礼。
半个时辰后,曲乐歌舞渐渐停下,到了百官进献千秋贺礼的程序。
宫人手托檀木盘,其上盛着各色贺礼,在徐德海的宣禀下,按品阶高低逐一走过御前。
那些贺礼雍容华贵,却无甚新意。
饶是如此,姬瑶依旧眉眼含笑地对待,不想寒了臣子的心。
然而当宣到秦瑨的贺礼时,她唇角的弧度遽然冻住,随后缓而慢的垂下来。
“宣平侯秦瑨,献金珠一斛!”
在无数宫灯的映射下,那斛斗大的珍珠熠熠生辉,散发着温柔内敛的金色光芒。
尽管极其珍贵,可依旧打动不了姬瑶的心,甚至让她平生一丝厌恶——
秦瑨言而无信,没有送她想要的金钗。
男人嘴,还真是骗人的鬼!
可到底为什么要骗她呀?
不就是一支金钗吗!
失望席卷而来,化为怨愤,让姬瑶不禁蹙起黛眉,往后的进献再没听进去。
她一遍遍揪着裙襴,心头火气越烧越旺。
好不容易等到进献完毕,宫宴再开,她仰头便喝了一盅烈酒,瞬间呛的眼眶含泪。
不知什么时候,秦瑨已然离席。
姬瑶盯着空荡荡的位置,更是恼怒。
她手一勾,命身旁的宫人给她倒满酒,执起酒盅正欲一醉方休,徐德海上前说道:“陛下,宣平侯求见。”
好呀,这家伙还敢来?
姬瑶撅起朱唇,磨刀霍霍,随徐德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