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打断纪默的幻想,他看向门外,现李健唯唯诺诺的身影。
“嚯,是您。”他起身迎接,慌乱中将桌上的文件碰落一地。
见纪默低头收拾着散落的文件,李健也赶忙蹲下来和他一起收拣着。
“不知您这次来,还有什么事?”纪默问。
“关于谦源,不知他是否已经排除了嫌疑?”李健焦急地问。
纪默笑着摆头表示否定,随即他才想起还未告诉李健整个过程的真相。
“在昨日我将他带到警局后,其实就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李健变得紧张,双手无处安放般搓着大腿。
纪默将现的视频以及林茜手提包指纹对比结果展示给李健。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健痴痴地念叨着,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摇头,脸上浮现出荒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纪默理解作为一个父亲李健是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孩子是杀人犯的事实,何况李谦源一直表现得品学兼优。但眼下这是谁都不可否认既定事实,纪默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我们会把整起案件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也好给您一个交代。”他对李健说。
“他不是那样的孩子,我心里清楚。”李健喃喃自语,仿佛丢了魂魄。
“我也清楚……但,事实不容有任何质疑。”纪默先是轻声附和,但紧接着语气变得坚决。
“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暂时不可以。”纪默想起中午谦源才与美惠见过面。
“知道吗,从昨天您通知我谦源被带到警局我便一直在警局门口等候,直到现在。”李健看向纪默,眼神里透着坚定。
听到这句话,纪默的心又开始犹豫不决。
“那请您稍等一下,但时间不能太久。”
“嗯。”
纪默将李健带到审讯室,这次他并没有守在监控屏幕前。在走廊里他掏出香烟,点上火后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为什么事已至此,谦源仍不肯承认?他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疑虑。
依照常理看,谦源完全没有继续抵抗下去的必要。如果说美惠和李健坚信他不会杀人是带有主观情感因素,可谦源自己如此挣扎的意义又究竟何在?
纪默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谦源是一名双重人格患者。双重人格是一种自我意识障碍,患者在同一时间可以体验到两个不同的自我,此时会表现出完全不同的身份和个性行为特征。
并非没有这样的可能,他心想。从以往世界各国的一些案例来看,双重人格作案虽然占比不大,但的确存在,而重点则在于如何去判定此人在作案时表现的是另一种人格。
但回想起几次和谦源的接触,纪默又现他为双重人格的概率小之又小。双重人格多见于分离性障碍、精神分裂症和癫痫性精神病,而谦源并不符合此类症状。
难道他心中仍有什么执念未完成?想到此纪默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眼前这个孩子的意志力强大到令他可怕。
看来对于谦源的挖掘还远远没有结束,他想。而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探明最终的真相,他心里也变得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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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回家的每一步都显得步履沉重。
李健没有打车,在乘坐公交抵达檀榭区后,他便颓废地走着,感受路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没错,他心中替人们回答:你们看到的是一个刚刚失去一切的人的背影。
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杀她,根本没有。
谦源的话不断在他脑海回响,而可悲的是,他想不出可以为谦源做什么。那段视频已经足以证明谦源所犯下的罪恶。
可在他心中,儿子的话就是千真万确的。如果谦源一口咬定没有杀林茜,那么就一定要为他和一切斗争到底。
李健下定决心,他开始思考。在排除所有无效的方法后,他想到一个人。
眼下去找他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迈着沉重的步伐,李健来到门前。在拿出钥匙的瞬间,他看到门虚掩着。
“不好——是被盗了!”他下意识反应。
慌忙打开灯,一片狼藉映入李健眼帘。他冲进卧室,看到相同的景象。一番检查后,他确定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基本已经被洗劫一空。谦源的房门也被撬开,未能幸免。
方才退去的绝望此刻又在李健心中复苏。
颓坐在沙上,他已经忘记要报警。毕竟真的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他哀叹着,不住地摇头。
他艰难起身,踏过凌乱的地面来到阳台。看向窗外,他此刻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如果没有谦源,他此时便再没有活下去的寄托。
他用电视柜抵住虚掩的门,坐在沙上着呆。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睡着。伴随着一片狼藉,灯也亮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