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喝酒。
他太多时候需要清醒了,因此不爱碰这个东西。
可是那天,他喝一口,对着遥遥南方的落月峰倒一杯,又对着照水剑倒一杯,再自己喝一杯,如此往复,独自一人喝着。
喝得有些醉了,正巧撞上楼水鸣的弟子来祭拜。
对方有些不情不愿地喊到:“安座。”
他浑浑噩噩地想,他们似乎不太欢迎他。
于是他离开了。
从此他再没有踏足过这个曾经待了十数年的地方。
他对照水城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和魔修争斗的那十几年里,满路白骨,日日斗法,
直至在宿雪的身体里醒来,同谢折风一道前往云剑门查灭门一事,他这才在时隔千年之后再次踏足照水城。
花车明灯,好不热闹。
当年宋芜被镇压之时,谢折风还未登仙,四海万剑阵都才刚刚落下一角,他无法保证打开剑冢之后能够在不影响剑阵的情况下斩杀宋芜。
若是当年他不曾陨落,他应当会在谢折风登仙之后告知谢折风,让师弟来处理此事。
但当年来不及告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他本以为此次踏足照水,不过是意外之中的顺道而行。
渡劫期修士纵然比寻常修士寿数绵长,但到底不是长生仙,即便没人记得照水剑下镇压着一个大魔,只要几千年相安无事地过去,宋芜终究会长眠于剑冢。
所以他干脆当做忘了。
没曾想仍然走到了这一步。
眼前。
宋芜神魂在剑阵中浮现,红衣摇曳,万千剑影环绕,浊气如烈火般悦动。
照水剑阵震颤得如同一千多年前落阵之时。
安无雪用着宿雪身上几近干涸的灵力,撑着剑,神识展开,探查几处阵心情势。
秦微仍在怔怔地看着宋芜。
他身周灵力散开,本命剑悬在身前转个不停,一如他此刻心绪。
他又转过头来看向安无雪,嗓音愈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会是……”
安无雪没有回答。
他已经让秦微支开了宋不忘,也已经告知秦微半步登仙大魔的事情,此时只想着找出阵心被浊气冲溃之处,重新稳固剑阵。
“为什么”,这个问题他当年在心中设想过许多许多次如何回答,现在已经不想答了。
也没什么答的必要了。
他的心已经不觉着疼了。
他只想解照水之危。
可秦微却不愿略过,哑着嗓音,语气没有先前那般咄咄逼人:“所以你当年说楼夫人死战魔修不退而陨落是骗我骗世人的?”
“……”
“她入魔了,因此你让我支开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