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喝多少次,还是苦得想吐。
“……以诚待之……”
风承熙看着氤氲的水面,他的身体浸在水中,若隐若现。
狰狞痕迹,魔魇过往,不能见人。
“叶卿啊叶卿,你可知世上有些人,若是不骗人,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你叫他怎么以诚待之……”
叶汝真养病的消息传开,慈安宫派人送了补品过来。
叶汝真虚弱地在枕上叩头:“谢太后赏赐,待臣病愈后,便去给太后叩头。”
来人好好嘱咐了一番话,除了让叶汝真好好养病外,竟没提一句旁的话。
叶汝真有些疑惑,难道那福签是她理解错了?
她让郑硕去把袁子明唤来,问他那天慈安宫的人找她什么事来着。
“说是姜家姑娘在制新曲,遇到疑难,听闻你深谙此道,所以请你去帮忙看看。”袁子明道,“我还正想问你呢,那可是未来的皇后,你那一身才气,若是能在她面前显露,于将来定是大大有益,你跑什么?”
“……”叶汝真心说就算不是陷害,那也跑对了。
真被抓去度曲,岂不是馅全要露完。
说话间风承熙回来了。
叶汝真在明德殿养病,风承熙便改在了明德殿用膳。
袁子明赶紧告退。
“慢着。”风承熙开口唤住他,“袁卿也留下一道用膳吧。”
袁子明受宠若惊,赶紧磕了几个响头,战战兢兢地挨着半边屁股在桌边坐下。
风承熙:“袁卿啊,你喜欢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噗”,袁子明一口饭喷了出来,腿当场就软了,滑下椅子“扑通”跪下,语无伦次,“臣……臣失……失仪……陛、陛下……死罪……”
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请的到底是失仪之罪还是觊觎后宫之罪。
“袁兄莫慌,陛下是听我说起你与张家姑娘订亲的事,所以问问。”叶汝真赶忙出言提醒,又向风承熙道,“陛下,袁兄头一回受宴,难免有些紧张,还请陛下网开一面,饶过他这次。”
风承熙从鼻子里出了一声,也不知是“嗯”还是“哼,”接着问道:“张什么?”
袁子明冒了一头汗:“张……张……张翠翠。”
风承熙盯着袁子明。
袁子明脑袋已经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汗如雨下。
风承熙忽然一笑:“二位爱卿到底是好友,一般地怕热。朕只是随便问问,袁卿快起来吧。”
袁子明好容易爬起来,只听风承熙又问道:“张姑娘生辰是哪一日啊?”
袁子明椅子还没扶稳,好险又跌下去,死命挣红了脸,方挤出一句“二月初七”。
叶汝真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眉毛低低“啊”了一声。
本要再接着问的风承熙立即回过了头来:“怎么了?”
叶汝真苦着脸,指着桌上的一盘香酥鲫鱼:“……鱼刺,卡着了。”
宫里原本的御宴是没有这道菜色的,但自从叶汝真留宿宫中,风承熙便命御膳房进些时鲜菜式,前两天御膳房听叶汝真说了句蜀中的香酥鲫鱼好吃,便做了这道来孝敬。
当下叶汝真又是喝醋,又是吞饭,风承熙还把御医宣了过来,御医看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那根莫须有的鱼刺。
风承熙一团心思都在这根鱼刺上头,袁子明好歹逃过一劫,全须全尾地离开了明德殿,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踏进这里一步。
呜,和皇帝吃饭真的太吓人了。
在明德殿用膳之后,风承熙基本不回御书房,只在偏殿看书看奏折。
但今日他连偏殿都不去了,命康福把奏折拿到寝殿来。
叶汝真忍不住道:“陛下,只是一根小小鱼刺而已,真的不妨事的。”
“莫要小看一根鱼刺,若不能及时弄出来,它陷在肉里化脓生疮,一样会危及性命。”风承熙眉头紧皱,“你嘴也忒刁了,这道菜以后不许再吃。”
“哦。”叶汝真只得应着,“陛下你饿不饿?方才没见您吃多少。”
“不饿。”
可是我饿。
叶汝真心说。
这话她没说出口,但肚子代她说了。
“咕唧”一下,在安静的大殿中很是清晰。
风承熙看了她一眼。
叶汝真低头研究帘幔上的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