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多混账我懒得管你,在家里不准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今天你大哥生日,是叫你回来为他庆生,不是要你让家里乌烟瘴气。”丰霆生日?
沈宝寅亦步亦趋跟着沈振东到客厅沙上坐下,心内一惊,没有人告诉他这是庆生宴。
虽然不记得,但不能让别人知道,一瞬间的惊讶后,他的面色恢复平静。
他想装若无其事,但丰姗时刻注意他,一眼看出他毫无准备,这时看沈振东一眼,说:“忘记也没关系,又不是大生。”
沈振东道:“你别总是惯着他!家里总共就四个人,又不是要他背法律大部头,就这么几个大日子也记不住,太不像话!”
沈宝寅的羞耻心最多只在三句责骂内有效,虱子多了也就不痒。
见这夫妻俩一唱一和地教育他,一身软骨头往靠枕上一歪,乌黑双眼懒懒一抬,语气带着天真的残忍,轻声道:“我家哪来四口人?你的生日是中秋前一天,我妈的生日九月初九观音诞,我是耶诞日,我谁的生日都没忘记,爸爸,有四口人的,是你的家。”
沈振东先是一愣,接着嘴唇一白,当即站起来,好似被人抡圆手臂扇了一耳光,指着沈宝寅道:“你!”
丰姗脸色也一变,站起来把沈振东的手按下来,道:“别动气别动气,你的身体你不知道?”
又转头责怪地看沈宝寅一眼:“你是不是非要气死你爸爸才甘心呢,阿寅,医生当年说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一句话又把所有过错推到沈宝寅头上。
沈宝寅并不是没有反唇相讥的本事,可看到沈振东白的脸,他张了张嘴,安静几秒钟,到底没再引更多争吵,垂头认错:“爸爸,我没有别的意思,大不了今天以后大哥的生日我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不要生气。”
沈振东深呼吸一口气,看到沈宝寅蔫头耷脑的模样,哪还有气,徐徐道:“爸爸不是怪你,也不是要强迫你做什么,爸爸只是想跟你聊聊天,希望你们兄弟两个和睦。这个话题不好,我们再也不说了。”
沈宝寅乖乖点点头。
三人各自落座,尽管并没落到下风,丰姗也心惊肉跳了一瞬间。
黎梅君的名字在她这里从来都是禁忌。
外面的人都传她是情妇上位,是的,她不否认,但在她和黎梅君之间,她绝不承认自己是那个后来者。
她不是单靠一张脸就迷惑沈振东。
没有人知道,中学时他们就是班上有名的金童玉女,那年多少岁?十五岁吗?他们是牵个手就脸红的初恋情人。
中四时她辍学不读,与沈振东分手。
沈振东找过她几次,她都没有答应见面,后来又过去几年,再听到沈振东消息,听闻他念完大学随家人赴沪谋生,而她留在香港,前途各异,从此男婚女嫁,再无联系。
如果各自安好,她不会恨,不会做毁人婚姻的丑事。
可后来他功成名就,贤妻爱子在旁,又坐拥无边富产,而她虽然做了明星,却只风光一两年,她确实嫁入了豪门,可命运永远都是那样无常,好日子没过多久,婆家迅败落,丈夫不堪刺激意外去世,他死的那年,儿子还不到五岁。
独自抚养幼子到十二岁,那年,她才三十八岁,眼窝已经凹陷像老太。
常常,路过报纸摊时她能看见沈振东的照片。当年山盟海誓的恋人,如今云泥之别,如何叫她甘心。
在这关头,偏又叫她与沈振东重逢。
交谈下来,现他虽然身居高位,但多年一直活在强势妻子的阴影下,如今妻子生病,公司事宜千头万绪,他愁眉不展,一杯接一杯酒往肚子里灌。
当时看着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初恋情人,她心里不是没有挣扎过,但谁能说这不是她改命的机会呢?
她从来要强,如果就这样碌碌无为至死,她情愿此刻死了。
沈振东当时并没有真的喝醉,她知道。
可她愿意纵容他的自欺欺人,在他清醒以后愧悔地道歉,说自己是喝醉了才做错事,并提出要补偿她时,她什么也没要,几乎宽容地默默离开。
她当然不能要任何东西,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依然是沈振东记忆里永远美好的初恋,沈振东一定会再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