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杨奕这人就气不平,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迷魂汤,迷得皇上非他不可了就!
他还在气头上,却听萧吟固执道:“父亲既然不愿意,那么为什么那日要答应?萧家做了错事,该赔的礼不曾赔,不愿同杨家人赔礼道歉便是罢了,可只这一个要求,却还要使尽手段,……”
“萧吟!放肆!”
萧吟的话字字珠玑,将萧正说得虚伪至极,只听一声怒斥,将他后头的话尽数堵住。
萧吟忽然觉得,杨水起也没那么碍眼,至少,她也不曾这般虚伪,一双眼睛睁在那处,就将心思都明明白白摆在了明面上。
萧正似是气狠了,指着萧吟骂道:“你便是这样同父亲说话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了是不是!你难不成真是被杨水起缠昏了头?叫她迷了眼!现下这个法子,已经是万全之策,你何须如此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只四个字便将错全都推到了萧吟身上,似是他在袒护杨水起一般。
萧正见到萧吟不肯吭声,继续换了法子,温声劝道:“则玉,父亲话是重了些,但你知道,父亲是为了你好。杨水起,无知小儿,万不可与之亲!”
“何叫无知?”
屋内,烛火将白衣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淡漠。
“萧吟,够了,出去吧,该怎么做,你知道的,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待到秋闱过后,也该去相看人家了。”
“总之,不要再同杨水起有所往来,那样对你没什么好处。”
同杨水起沾染上了什么关系,岂能好。
萧吟道:“萧家家训第十三条,教人守诺,我已经答应了杨水起要帮她。”
“父亲不守诺,但则玉要守。”
萧吟说罢,也不管萧正是何面色,头也不回就往外头走去了。
萧正见萧吟如此,气得直骂,好不容易看不到了他的影子,才勉强顺了下气来。
这么犟的脾性,究竟是随了谁。
虽说重诺守规是好事,但守规矩是这样守的?
*
时间不紧不慢晃去了两日,这两日杨水起一个劲的缠着萧吟,借着测验的机会时不时就向萧吟问些问题,每日散学也要扯着他不放。萧吟被她缠得烦,却又无可奈何。
终于这天散学,没再见得杨水起的身影。
因为,杨奕要动身南下,回长都老家了。
杨奕这回起身,轻简上路,毕竟也只是回乡祭兄,没弄甚大阵仗出来,就连在皇帝那边也只是说了身体不适在家修养,京城里头甚至不知道杨奕要出远门。
毕竟他从一介布衣走到现在,一路下来,树敌不知凡几,想要他性命的人便是一只手都能数得下来,形事能低调便低调先吧。
夕阳西下,杨家后门处,杨奕还在交代杨风生一些事情。
“北疆那块盯住了,现下蒙古俺答汗的人不安生,不少的人都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闹事,若真叫他们抓住了机会,只怕要出事。上回张琦想要给我安个贪墨军饷的罪名,难保皇太子的人再动手,我不在,你小心了。”
杨风生知道此事非同凡可,棋差一招,若真叫他们的对手寻到了错处把柄,杨家离灭门也不远了。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北疆边境那边蒙古的兵时常进犯,他们在皇太子那处的卧底传来消息,说张琦想要借此机会,赃污杨奕贪墨军饷。计谋起先只还有个雏形,然而不知道怎地,竟越发详密。杨奕自然不会叫他们得逞,便先下手为强,杀了张琦。
张琦死了,也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毕竟计谋已经叫皇太子知道了。
但,张琦死的背后,是向着皇太子发送了一次警告,警告他们,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谋,不要再轻举妄动。
否则,张琦他们想杀就杀,若再敢动,下个死的也不知道会是谁了。
杨奕每年这段时间,都会离开几天,杨风生早就已经习惯了,就算是杨奕不叮嘱,他也会这样做。
杨风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回道:“我晓得的。”
父子两人都不善言辞,即便心中有什么话想去说,到了面上,脸却一个比一个冷。
“嗯,你向来是叫我放心的。我不说,想来你也省得,哎,我上了年纪便忍不住唠叨,你也别嫌烦。”
他看了看外头,还没见到杨水起的马车回来,皱了皱眉,“小妹今个儿不会还在萧家不成?老子都要走了,也不晓得回来,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还不待他说完,一辆刺着“杨”字的马车就从拐角处驶来,映入眼帘。
第十四章
今日这齐峰拖了堂,杨水起一路上都在担心,生怕自己回来不赶趟,杨奕就走了。
好在,人还不曾走。
“爹爹!!”
杨水起奔至杨奕身前。
见到杨水起回来,杨奕那张胖乎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他同杨水起一样,脸上都挂着两个酒窝,若不知道的人,哪里晓得他是一个手上淌了不少血的大奸臣,只当他是个慈父。
“好孩子,倒不算你没良心,还晓得回来呢。”
“自然是记得的,今日先生拖了堂,我才不得已回来了晚了,你都不晓得我一路上有多害怕呢,就怕回来的时候爹爹已经走掉了!!”
杨风生道:“齐峰确实爱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