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阶上去,时筠先看见观众席上沸腾的人,魏枞应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去了观景最好的地方。
扭头往场下看,三辆车以飞快的度在黑色的赛道上飞驰,漂移的刺耳声,伴随着引擎轰鸣,以及轮胎下的白烟从听觉、嗅觉还有视觉上刺激着观众。
极限的并行,极限地调转车头,两辆车一辆前进一辆倒车。
这会儿她终于知道魏枞应在台阶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时筠浑身的血液没有沸腾,甚至迅降低,她和那些呐喊起哄的人不一样,她只感觉到了害怕。
浑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鞋子里的脚趾蜷缩着。
她有些接受不了。
那一天也是刺耳刹车声,她在晃眼的车灯中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头晕目眩。耳边是妈妈喊她的声音,在一片红色之中,她慢慢回复了视力,可是看见的是钢筋穿过了挡风玻璃,然后是妈妈被钢筋穿透的身体。
过了好久,时筠才对汽车对交通工具克服了工具,但是一坐快车她还是害怕,手心冒汗。
那是痛苦的回忆,又或许是对明明自己不听劝非要出门,导致妈妈晚上去接她出车祸的内疚。
时筠知道自己有点扫兴了,才来没多久,她就要走。但看着那样的赛车表演画面,她没有享受到极限刺激画面后带来的通体舒畅,只有窒息。
人多少都是有一个极限的。一根弹簧在受到拉扯之后,也没有办法恢复如初。
时筠觉得自己恢复的极限就是重新接受汽车这种交通工具。
他们两个站在二楼旁边的栏杆处,时筠的手紧紧地握着到她胸口位置的栏杆扶手,手背被一只手包裹住。
魏枞应站在她身后,将她圈禁在他和栏杆之间:“别紧张,放心看。这群人表演过很多次了,就是闭着眼睛都开得比你好。”
时筠摇头:“我不行。”
“总逃避是解决不了的。”
然而,他刚说完,走不了的时筠直接把眼睛闭起来了。
魏枞应没想到她会这么怕?
可他还是玩赛车的,以后怎么办?
眼睛虽然闭上了,但她在轰鸣的声浪里听见了有人喊魏枞应。
来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手臂上纹了一条龙,后颈上是黑色的像是图腾一样的纹身。
穿了双拖鞋过来:“有人说看见你了,我过来看看。前两天和你说的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那人给魏枞应了烟,看见了被魏枞应牵着时筠的手,开玩笑:“我说你今天怎么没来兜两圈,女朋友来了?”
魏枞应接过烟,没要火,因为他也没打算抽,随便别在耳后:“过两天再说吧,我女朋友身体不太好,先走了。”
纹身男人有些失落:“才来就走啊?那行,反正你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年末截止,你慢慢考虑,不着急。”
两个人好像是在说什么哑谜,时筠注意力也没有放在他们的对话上,她一心想着离开。
直到从赛车场里出来,她才觉得呼吸缓过来。
她走得有点快,没有跟之前一样挽着魏枞应的胳膊,自己一个人走了好久之后,站在场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手心都是冷汗,回过神来时,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脖子,修长的手指请捏着她后颈的皮肉。
“一直这么害怕不行。”开口像是安慰的话。
时筠身上都是细汗,那种心理阴影,时筠觉得一辈子都好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他是追求刺激派,时筠不是。
她惜命。
她讨厌这种挑战极限的行为。
“我是真的怕。”时筠挣扎了一下,捏着自己后颈的手撤走了,“那天也是的,你还非要我开车。”
看她甩锅那样子,魏枞应站在旁边就看着,倒也没生气。看她蹙着眉就像是被逗了很多次之后生气的小猫一样。
手从她后颈移开,搭在她肩膀上:“行行行,都怪我。”
可说完都怪他,他带着人朝宾馆走回去,还嘀咕了一句:“但这赛车场是你自己好奇的。”
原本被那句‘行行行,都怪我’给顺毛的人,立马又炸毛了:“你要安慰我就一直安慰,安慰一半又要来刺激刺激我。亏我今天觉都没有睡就从宿舍出来了,千里送还受气。”
今天看见她来是真的有觉得开心。
听她说自己千里送,他掌心蹭了蹭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过两天等你休息了,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魏枞应第二天把时筠送去医院之后回了自己的公寓,将手机里魏名诚还有爷爷奶奶打来的电话记录清空。
好好泡了澡。
晚上他去赴约和向邵远他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