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之内,烛色通明。
火光落向寝室,娇小的身影被罩于温柔的昏黄之中。
李含章手捧纸簿、斜倚软榻。
边哼着没调的小曲儿,边津津有味地读簿。
按理说,为了给往后的行程养精蓄锐,李含章今夜应该早些就寝。可她一想到自己即将畅游飞泉山庄,就精神百倍、困意全无。
索性再看看那本小簿。
有梁铮在,也不必担心睡过时辰。
不过,这个坏家伙……
现在八成还傻坐在浴斛里吧!
小孔雀细腕微扣,以小簿盖住半面。
一双桃花眸露在外头,明光闪烁,满是得意。
白日时,为了报复梁铮偷她的诃子,她叫上元青,合力将梁铮的中裤全都藏了起来——甚至连浴屋内常备的那套也没有放过。
没了中裤,看他怎么穿衣裳!
谁叫这坏家伙一天到晚总是欺负她。
但、但是……他不会着凉吧?
想象着梁铮的悲惨遭遇,李含章苦恼地颦起黛眉。
浴屋里有燎炉,水温兴许不会凉得太快。
可、可好像还是……
呜,她好坏!怎么能这样做呢!
小孔雀心尖泛软,越想越愧疚,准备搁书下榻、为梁铮送中裤去。
才起身,书还未放下——便听木门吱呀作响。
李含章下意识循声望去。
迈入北堂的男人中衣半敞,麻布潦草地围在腰间,掖合处贴近腹线、被单手挎住,两条紧实修长的腿蹿出布下,有水珠徐徐淌过。
是梁铮!
李含章错愕。
他、他怎么出来了?!
觉察到小妻子的注视,梁铮偏头,向她勾起唇角,意味恶劣。
下一刻,白影如雪飞掠。
“呀!”李含章惊呼。
她缩回榻角,飞快地举起小簿、遮住整张脸,按在书脊上的纤指还在打颤。
硬是憋出一句娇斥:“你、你作什么!”
“不能怪我。”梁铮理直气壮,“中裤找不到了。”
他将手中的麻布挂上衣架,踏着烛色,自前厅穿帘而过、走向软榻。
沉稳的足步声传入李含章耳中。
每走一步,都像是对她自投罗网的调笑。
“那、那你也不准这样!”
她羞得双唇打架、字句磕绊。
“你难道、难道不应该……”
“应该什么?”
说话间,软榻外侧就徐徐下陷——像是梁铮坐到了李含章身边。
李含章身子僵颤,连忙向里躲。
还不忘将小簿按得更严实,就差把纸吃进嘴里。
梁铮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小妻子耳尖冒红、十指紧绷,觉她格外可爱。
他轻松道:“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含章无言以对。
这话好像……也没说错?
虽然梁铮与她至今仍未圆房,但也有过数次肌肤之亲——真要说,二人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无论做什么都不奇怪。
只、只是……
这坏家伙未免也太过没脸没皮了点!
李含章愈羞恼,索性缩进被褥,又将身子向内一拧,面朝木壁、背对梁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