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芜按照李无疾的要求,“一字不差”地把当晚的所见所闻全写了下来,写得手腕都快断了。可是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李无疾派人来提审她。
她身上又是土又是汗,衣服都沾在身上,而且这身衣服也已经三天没换过了。
沈青芜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了,走到门口敲了敲房门。
一个侍卫推开门,不耐烦地问,“干什么?”
沈青芜指了指衣服上的土,笑道,“我衣服脏了。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个浴桶,再给我一身干净衣服?”
那侍卫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瞪大眼睛盯着沈青芜,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伸手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沈青芜伸出脚去抵住门,退而求其次道,“如果没有浴桶,给我一个大些的盆也行啊。”
那侍卫板着脸道:“没有。”
沈青芜眼珠转了转,看向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相貌和善的侍卫,“我不是有意为难你们,真的只是想洗个澡而已。”
年长的侍卫温和地道:“姑娘,我们也不是想为难你。不过我们这院里没有婆娘,连后厨洗菜的都是汉子。传扬出去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沈青芜也诧异了——李无疾莫非有什么隐疾?这么大的院子居然连个丫鬟婆子都没有……
“那请给我个小盆吧,我洗洗脸。”
沈青芜退回房里,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给她送来了铜盆热水和布巾。
她一边洗脸一边咬牙切齿地发誓,找到竹简后立刻回去,这个鬼地方一刻也不能多留。
折腾了大半夜,又奋笔疾书了好一阵子,沈青芜又累又困,既然李无疾不找她,索性爬到床上补了一觉。
梦见自己回了原来的世界,拿到了巨额酬金,住进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在超大浴缸里美美地洗泡泡浴……
正洗得开心,应羽来了。
沈青芜被叫醒的时候头上顶了好大一团怨气,看着应羽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友善。
应羽倒是很客气,递给她一只小盒子,“沈姑娘,物归原主。”
沈青芜看了一眼。
盒子里躺着一个环形焦圈,依稀能看出原本是缠枝花的形状。
她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她套在门口那具尸首上的银镯。她当时没想到自己会半路折返,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制造自己被烧死的假象,就算被识破了,至少也能拖延点时间。
丰富的生存经验让沈青芜早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聪明人面前装傻没有任何意义。
她坦然承认:“是我的,我想误导你们来着。”
应羽皱起眉,“沈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应先生这么问我可听不懂了。”这个问题沈青芜没办法说实话,硬着头皮也得装糊涂,“我是什么人你们不是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吗?”
应羽笑了笑,“沈姑娘,你是聪明人。聪明人若是一直装糊涂,装得久了,只怕就真的变成了糊涂蛋。你自己想想看,你做过的这些事,有哪一件是一个深居闺中的千金小姐做得出来的?此前是应某眼拙,竟没有看出沈姑娘有如此的心机和城府,让沈姑娘见笑了。”
沈青芜自嘲地笑了,“我是深居闺中不假,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从生下来就是个爹爹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我娘是妾,还是个不得宠的妾。我嫡母和嫡姐都不是能容人的,我爹只在乎名声,庶女和妾过的什么日子他从来不闻不问。大户人家内宅里的血雨腥风,应先生怕是没见识过吧?”
应羽被反将了一军,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出身世家,虽家道中落,但家风严谨,内宅从来没有过争风吃醋的事,也从没闹出过不堪为外人道的家丑。但他也听说过很多大户人家内宅不宁,争家产争宠爱,妇道人家发起狠来手段比男人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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