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息笑了笑:“这是您自己先开头的事情啊,哪有我已经入局而您这个始作俑者还能一点都不被牵扯进来的道理呢。”
王翦哑然失声。
这位小公主的政治情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王翦看着赵不息那张他十分熟悉的脸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十一岁从赵地回到咸阳宫,以弱冠之年就能将秦国包括吕不韦在内的百官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
流淌在嬴氏血脉中的玩弄权术啊……
当嬴政忙完这几天,回到沛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能把他气岔气的一幕。
自家女儿围着王翦端茶倒水,要多谄媚有多谄媚,王翦那老头则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自己女儿。
嬴政大步走到王翦和赵不息面前,就要为自己女儿出头,赵不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嬴政。
“赵公,我想请您做个见证。”
嬴政狐疑地停住了脚步,“哦?”
赵不息笑眯眯地一把拉住想要趁机逃跑的王翦,在王翦仿佛要死一样的痛苦表情中对嬴政认真道:“我想认王公为大父,想请您做个见证。”
大父?!!
嬴政忽然觉得,被刺客刺杀也不算什么大事了……棍子呢,棍子呢?
嬴政下意识想找棍子。
“我跟随王公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王公对我知无不言,教导我兵家学问,在我看来,王公就如我亲生的大父一样疼爱我。”赵不息眼巴巴的看着嬴政。
“我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他的,一开始我想要认王公为义父,可或许是他嫌我的年龄比他孙子都还要小吧,所以不愿意当我义父,不过没关系……我认王公做我的大父就好啦!”
你亲大父要是知道你这逆女随便认别人做大父,他能
从秦国历代君王的坟墓中跳出来揍你!
嬴政气得头都有点晕,一股杀气直腾腾冲向赵不息。这逆女不打是不行了,大父是能随便认的吗?
“不许。”嬴政一把将赵不息提到自己身前,怒气冲冲。
赵不息顶嘴:“你凭什么不许啊,我爹娘都死了,我想认谁当亲戚就认谁。”
“我是他的主君,我能管的了你的王公,我说不许他当你义父,更不许当你大父,他必须听我的。”嬴政冷冷道。
赵不息忽然一瘪嘴,眼角沁出两滴眼泪。
“可从小没有其他人对我好过,只有王公非亲非故的愿意教我学问……”
声音中满是委屈,还夹杂着一丝心酸。
嬴政叹了口气,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他是我的门客,你以为他为何会无缘无故教你兵法?”嬴政声音柔和了一些,他轻轻摸着赵不息的发旋。
赵不息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扬起脸,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带着哭腔:“我小时候很苦的,到处都是饥荒,我都吃不起饭,长大一点又要一个人操持怀县那么大一个地方的事务,又没有父母帮我。”
“所以王公对我好一些,我就会忍不住亲近他啊。”
嬴政沉默片刻,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有想要的东西吗?”嬴政轻声道。
他想起了自己,在他的童年,也很苦,再略微大一点,就被推上了王位,那么小一点,就要自己支撑起整个国家了。
在赵国当质
子的时候他曾很多次幻想若是回到了秦国,他的父亲一定会好好补偿他吧。
……可后来,他回到了秦国,看到的是他的父亲和他父亲的新妻儿。
赵不息偷偷弯起了眉眼,她抬起袖子捂着眼睛仿佛正在擦眼泪。
“我穷,做贤人要用很多钱的,怀县那么大的地方都要靠我一个人出钱……”赵不息理直气壮。
嬴政摸摸赵不息的发顶,“我给你钱,三千金够不够?”
赵不息扁扁嘴,没有说话。
“五千金。”嬴政又往上加了两千金。
赵不息破涕为笑,一把抱住嬴政的胳膊,偷偷在他袖子上蹭眼泪,抬起头:“还是赵公对我最好啦!”
逆女。
嬴政哪能看不出来赵不息的目的就是问他要钱呢,可赵不息一哭嬴政就心中酸涩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