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他这样,颜青棠又笑开了。
整整一天,她看见他的面具就想笑,笑得景咬牙切齿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笑得素云几个一头雾水。
问姑娘怎么了,偏偏姑娘不说,可瞅着景护卫似又无奈又生气。
难道两人生了什么事?
暗锋也想笑。
苍天,大地,何曾见过太子殿下如此过。
殿下幼时被太上皇养过,再加上陛下眼里只有皇后娘娘,少有管儿子的时候,也因此殿下打小就是个小大人。
不大点就规规整整,十分讲规矩。
现在倒好,因为这颜少东家,又是扮钦差,又是扮暗卫,书生不算扮的,但谁叫殿下与此女太有缘,竟赁了人家的房子。
两人也算棋逢对手,身份是一层套一层,关键的是殿下明知此女那颜太太身份是假的,却从头到尾一点上风都没占住,全程被人牵着鼻子走,化为绕指柔。
现在倒好,竟还跟人因一点小事怄上气了。
暗锋一边在心中笑,一边从怀里掏出本小册子,又拿出一根很短的炭笔,在小册子上写着什么。 一道冷劲突然袭来,他下意识往右侧一避。
正想转头看是谁,谁知手里一轻,册子被人夺了去。
再转头看,他面前竟出现一个倒吊着的人。
此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长,一手还环着胸,一手拿着小册子看着。
可不正正就是这位太子爷。
“是陛下命属下如此。”暗锋传音道。
“母后就母后,父皇才不会做这等无聊的事。”纪景行瞥了他一眼,警告:“这里生的事,不准告诉父皇母后。”
“娘娘命属下十日一传信。”
“之前也没看你这么积极。”忽然,他话音一转,“传就传吧,照例就写无事生,此间事不准往外透露……”
说到这里时,多少露出了些属于少年的恼羞成怒。
暗锋知道,殿下若是能驱走他,定会将他驱到天涯海角。
所以他能说什么?
只能应喏。
不过心里却在想,如何把信传回去,才既不负娘娘之命,也能不得罪殿下。
这两位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儿,娘娘心软好说话,但陛下还在一旁,而这位爷……
想到这里,暗锋不禁额角疼了起来。
船又行了一日,就到扬州了。
在城外渡口下船,宋家的马车早早就等在这儿。
来接颜青棠的,是宋巍。
宋巍今年十八,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
穿一件宝蓝色蒲菖纹暗花直裰,白色中单,腰系着黑色蹀躞带,顾盼之间神采飞扬,若不明说他身负秀才功名,恐怕谁也看不出他是个读书人,只当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哥。
“棠棠!”
随着唤声,人就贴了上来。
两人年纪相仿,又是表姐弟,小时候宋巍顽皮,被小青棠按在荷花池边揍过一次。这孩子也是傻,越是揍他越黏人,所以两人的关系比其他表亲要更亲近。
“叫表姐……”
话还没出口,眼前多了一只手,把像只大狗扑过来的宋巍拦了住。
表姐弟二人先愣了一下,然后眼神诡异,都望去手的主人——景。
“景护卫,他是我表弟。”颜青棠有些尴尬。
“你之前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景皱眉道。
要不是他拦着,这个人就抱过来了,男女八岁不同席,就算是表亲,也用不着这么亲热。 颜青棠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嘴贱,为何要跟他说这些,这小子也是板正,一点都不知变通。
马车距离这里还有点路,表姐弟二人走在前面说话。
宋巍往后面瞄了一眼:“棠棠,他是谁?”
“你不是知道吗,护卫。”
“你从哪儿弄来个这么年轻的护卫?他方才那样可不像护卫。”
这时,已到了马车前。
宋家的下人尽皆行礼,唤道:“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