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穿了,其实并没什么区别。都是浓烈的情感,浓烈的血腥气。寒光凛凛的刺刀,直直地插。进他的胸膛。
而他的人生中,从未拥有过更浓墨重彩的一笔。
直到现在。
当柔软的掌心轻轻贴着他的耳廓,那些他最深恶痛绝的回忆,竟然都渐渐地淡去了。
只剩下她的触感是真实的。
他想起自己床头的那尊木雕像。
残缺不全的女神,也曾给予他同样的温柔。
是神的庇佑吗?
才将她送到自己面前。
*
松虞心想,既然这是她的梦
,那一切也应该符合她的潜意识的安排。
她希望这场雨能够结束。
但她的梦显然不是太听话。
他们只能继续维持着这奇怪的姿势。她捂住他的耳朵,而他按着她的手。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但当他寻求庇护的时候,仍然是进攻的姿态,横冲直撞的强势。
多么矛盾的男孩。
一阵疾风突然撞开了窗户的锁扣。
“砰。”
狂风骤雨灌了进来。
脆弱的窗户在风中剧烈地摇摆,不断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下一秒钟,池晏松开了禁锢着松虞的手,却一把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动作太快,也太警觉。
她来不及收手,就跟着他床板上滚了一圈。
后背依然硌得很疼。
但他好像比她更疼。
他的手按着她的肩胛骨,掌心都在微微地颤抖。
松虞抬起头,想要看清这青年的神情。
但他反而深深地将脸埋进她的颈项里。
这令她突然想起了一部很久远的电影。
一个人和一只老虎,飘摇在诡谲的大海上。注视过最瑰丽的星空,也漂流过最黑暗的阔海。
老虎也曾受伤,依恋地,奄奄一息地倒在人的腿上。
就像现在的他。
松虞心念一动。
“别怕。”她又低声说。
她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但他很快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
黑夜里,这双眼亮得惊人。
她想起电影里的那只老虎。
老虎朝着自己扑过来,亲昵的姿势——
而他抬起手,扯过厚重的被单
,兜头将两人都蒙了起来。
凄风苦雨消失了。
廉价漂白剂的味道盖过了雨水的土腥气。
他们仿佛置身于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