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纾举起本命剑,精致华贵的妆容之下藏着一丝微不可见的伤感:“我不想伤你,但我必须拖住你。所以别废话了,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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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熹和宋玄机来到迷魂殿前,暂时远离了两位院长的战场。
迷魂殿宫门大敞,没有半个鬼影,也不见负责押送亡魂的鬼差和负责审判亡魂的判官,安静得不同寻常。
绯月真君数次下鬼界,显然不是只找神像那么简单。贺兰熹不免好奇绯月真君以前在鬼界都做了些什么,搞得鬼差们一见到血月临空一个个跑得比赶着去投胎还快,也不知躲到迷魂殿的哪里去了。
两人走在冰冷的石砖上,两侧是一根根雕刻着烛龙的黑色石柱。这些高大的石柱一路延伸至迷魂殿的主殿,空旷的主殿鬼火明灭,帷幔飘扬,仿佛一只只在向来客招手示意的手骨。
主殿的正中间,设有四面台阶,审判台位于其上,是整座大殿的至高点。
贺兰熹仔细将四周看了个遍,有些奇怪:“宫殿里会有‘树’?”
宋玄机道:“既然屋檐上能有鬼王之像,鬼界大殿自然也能有本源之树。”
贺兰熹恍然大悟:“原来大家都和你一样记仇。”
鬼王之像的位置无疑是对整座临安城的羞辱,如果是他来设置北洛神像的位置,他一定会找个能让鬼界倍感羞辱的地方,以其鬼之道还治其鬼之身。
贺兰熹抬起头,看着那座高高在上的审判台,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丝敬畏之意。他和宋玄机走到台阶旁,两两对视一眼后,一同拾级而上。
站在审判台上,空荡荡的大殿一览无余。厚重的黑色台面分布着一圈一圈,细细的纹理,像极了树桩上古老的年轮。
贺兰熹探出手,灵力于他指尖凝聚成光。少年敛神肃穆,用指尖在审判台上划下一竖。
或许是他心神绷得太近,四周的空气仿佛也紧张了起来。虚空之中,好似有一双眼睛死死盯在他的指尖。
“閇”字的最后一笔落下,审判台上“噗”地一声裂开一条细缝,一小株枝芽从裂缝中探了出来,生机勃勃的嫩绿之色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枝芽肉眼可见地在长高,冒出新的侧芽,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沂厄真君应该不是绯月真君的对手。”贺兰熹望着蹭蹭长大的枝芽,忧心忡忡道:“宋浔,你说,祖师爷的神像真的能带我们回到阳间吗?”
宋玄机尚未开口,一个声音代替了他回答:“宋流纾的【月蚀之潮】果然名不虚传。”
贺兰熹蓦地抬头:“——谁?”
“你们做得很好。”那个熟悉的声音用愉悦的语调说道,“接下来,交给本座即可。”
审判台的台阶上猝不及防地冒出了无数只鬼手,争先恐后地朝贺兰熹和宋玄机撕扯着抓来。宋玄机一把环住贺兰熹的腰,带着他跃下审判台。
审判台的另一面台阶上,一个面孔苍白的青年走了上去,站在他们刚刚所在的最高点,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们一眼。
鬼十三在阳间无法挥全部的实力,只能以血雾的形态示人。如今到了鬼界,贺兰熹总算见到了鬼界十三殿下的真正面貌。
鬼十三一袭轻便的交领窄袖黑衣,暗红眼眸中透出的狂热酷虐让他原本勉强称得上俊美的脸只剩下了阴寒的扭曲。他唇角扬着笑,微微躬身看着不断生长的枝芽,嗓音低沉:“原来你一直藏在这里啊,上神。”
“是你……?”短暂的目瞪口呆之后,贺兰熹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鬼十三轻声一笑,像是在嘲笑少年的愚妄:“区区【月蚀之潮】,怎能在鬼界困住我?”
贺兰熹沉声道:“是你故意引我们来鬼界的。”
鬼十三在阳间处处受制,他们活人在鬼界自然亦如此。哪怕是【月蚀之潮】,也只能在鬼界挥五成的威力。
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鬼十三还真是如鱼得水啊。
贺兰熹眼中流露出被戏耍的愤怒,正要提剑上前和鬼十三拼个你死我活,就听见鬼十三心不在焉地吩咐:“拦住他。”
贺兰熹猛地转身,看到来人后又是一怔,脱口而出:“上官师兄?”
来人不止上官慎一人,除他之外还有顾英招,以及一名中年男子,此人应该就是上官慎之父,上官无杳。
听到“师兄”二字,上官慎脸色一顿,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不忍。他喉结轻滚,对着贺兰熹缓缓举起了剑:“……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