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傅偏樓的發,就像屠宰手順著小羊羔的毛皮。
o11第一次認識他似的,吭哧半天吭不出一個字。
謝征盯著小羊羔天真無邪的睡顏,唇角微挑:「所以我想,既然和我綁在一起的是他,他應該可以理解我。如果他也能感受到這份痛苦,我們互相折磨,多少公平一些……」
「我就不至於獨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
「所以我拿著刀,等他醒過來。」他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你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被我下了毒跑不掉,還要跟一個拿他當磨刀石的壞人同床共枕,每天活在惶惶不安當中……很痛苦吧?這個劇本是不是很有?」
小毛球被他笑得瑟瑟發抖:這個世界為什麼沒有11o,它的宿主好像壓抑瘋了QaQ
你是誰,快把那個尊老愛幼擁有正常現代人道德標準的宿主還來啊啊啊!
像打理人偶娃娃般一縷縷理順少年睡亂的髮絲,氣氛隨著謝征的沉默漸漸繃緊,陡然,他的笑容消失,嘆了口氣:
「是我錯了。」
結成冰的空氣如同被扎破漏氣的氣球,飛淌走。
懵逼的o11:「誒?」
偷聽得膽戰心驚的傅偏樓:「?」
什麼情況?劊子手良心悔悟金盆洗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話說回來,也要感謝你,o11。」謝征沖小毛球道,「看到你,我突然意識到,我的行為只不過是在遷怒。」
「從穿過來後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會選中我?想穿書的,願意陪你們玩拯救反派家家酒的大有人在,為什麼偏偏是我?」他問,「為什麼Boss滅世的責任要我來清算?為什麼不經過我同意就擅自做主?我做錯了什麼事?」
說到這個o11就心虛,縮了又縮,身體蜷成一團:「那個……呃嗚……對不起……」
謝征沒理會它的道歉,畢竟造成這番局面的並非o11,他也完全不想大度原諒。
他望著傅偏樓,喃喃地自我剖析:「被迫離家的焦慮,計劃不順的壓力,無處宣洩的苦悶和憤怒,還有幻覺里被殺死的心有餘悸……我將這些惡意通通發泄在了他身上。」
「誰讓他是Boss,誰讓他滅世造成了現狀,誰讓他觸手可及……理所當然不是嗎?不然我找誰來承擔責任?難不成自認倒霉嗎?」
真可怕。謝征想,有一瞬間,他竟然覺得自己就該對這孩子為所欲為。
那種無與倫比的、痛快和完完全全掌控住一個人,不怕對方反駁和逃離的滋味,和Boss身份的不真實感糅雜在一起,飛膨脹、扭曲、失控。
——反正是他害的,我是來救他的,遇見任何不順心,有什麼挫折坎坷,受到委屈傷害,便是他的責任。
倘若放縱這種念頭,最後會變成什麼模樣?
如果說救贖任務處處藏著陷阱,這一定是最大的那一個。他時刻戒備自己心態的變化,都差點著了道。
「宿主……」o11不知說什麼好,它如芒在背地顫抖著,在對面灼灼的目光中察覺到嚴厲的質詢。
不是針對它,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