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睡觉,正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开锁的声音,我勉强睁开眼,看见路子皓走进来,我揉揉眼睛:“你怎么来了?”
他坐到床边:“怎么不接我电话,也没回短信?”
我扭过头:“没看手机。”
他别过我下巴:“怎么了?下午婉婷来找我,你吃醋了?”
我安静了会儿,问:“她什么时候来月经的?”
该来的总要来,逃避不是我的性格。
他一怔:“你听谁说的?”
还不承认。我说:“你们不是一直在国医堂的黎大夫那里看病么?我当然有我的渠道。”
我根本没去问黎大夫,只是想唬一唬他。
他沉默了很久,重重地叹了口气:“从你过生日的那天。”
果然她来月经是真的……所以,那天他说她不舒服,其实只是痛经而已。
我安静了会儿:“所以,你说你那几天没联系我,是因为没想起来,其实不是,对吧?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
他点头:“我如果告诉你实情,你一定会胡思乱想。”
我摇头:“不止,没那么简单。我又不是傻子,你如果有心想瞒我,直接打电话对我说谎就好了,你可以说她阑尾炎肠胃炎,反正我无从考证。但是你既不说真话,也不说谎话,什么都不说,等到我来逼问你,你才给了个模糊的回答,还骗我说你没想起来要联系我,其实你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你在犹豫她来月经了,你们要小孩有希望了,那跟我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吧?”
他意外地望着我,像是没想到我会猜中他的心思,好半晌他才艰难地点头:“我是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终究还是舍不得你,所以才没告诉你实话。”
舍不得么?我也舍不得啊。
“可是我如果不发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到你的小孩出世吗?”我笑了,太悲哀了:“子皓,分手吧,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心脏痛得都快爆炸了。
两个互相拖拽着的人,在这个没有底
的沼泽里,挣扎只会越陷越深,最终沉没。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我还可以开开心心地跟他过,知道以后,我就会害怕,不知道暮婉婷什么时候准备好,会跟他上床造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小孩就会抛弃我,未来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了,我不想天天都活在这种担心和怀疑里。
“宋颜。”他紧紧抱住我:“我不想分手。虽然我知道我们没有结局,但是至少现在,我不想分手。”
“可是我想。”我头靠在他肩上,眼泪慢慢地流出来,喃喃自语:“我忍得太累了。我们这样走下去,到底什么时候能停止呢?我希望你不爱她,希望你不抱她,甚至希望过你离婚跟我在一起,但是我没有立场要求你去做这些,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她,所以我们就这样吧,趁一切都还来得及,就当之前的这些都没有发生过。”
他抱着我,双臂紧到让我几乎不能呼吸,很久很久之后,他终于点头说:“好,我们分手。”跟着吻了上来,一边吻一边说:“宋颜,我们的关系是存在过的,我不会忘,也不想忘。”
我一下就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没办法在一起?他不停地吻我,我也不停地吻他,我们都知道,没有明天了。动情的话自此不能说,不敢说,只能沉默而疯狂地做-爱,放肆地□,没有任何压抑,也不想压抑,反正就这一次,就只有这一次,一遍一遍地掠夺对方的身体,缠绕吮吸,绝望,丧失理智。
做累以后,我们安静地抱着彼此,什么话都没说,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进窗帘,他起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跟着就离开了。
我人生的第一段感情就这样落下了帷幕。骤然而至,戛然而止。
请了一段长假待在家,我需要休整,但是眼泪总是在任何时间毫无征兆地降临,我也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就那么在床上一直躺着,哭累了睡,睡醒了接着哭。
之前还在计划周末旅行呢,谁能想到马上就分手了呢?
好几次我都后悔过,要是晚一点分手就好了,要是不提分手就好了,要是能装聋作哑地继续忍耐就好了。
可是时间回不去了。木已成舟。
羽翔给我打了电话,我虽然尽力克制自己,但还是被他听出来有哭过。他一再追问,我只好说了实话,他没多说什么,只让我在家等,他过来看我。
有羽翔在,
我就会稍微感到心安,尽管当初是他把路子皓推向我,但我知道,他的初衷是为我好。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不仅没有对路子皓感到厌倦,反而越陷越深,把自己搞得现在这么痛苦。
要是能再早一点遇到路子皓,早在他还未娶的时候,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门铃响的时候,我以为还是羽翔,开门之后才发现来的人是冬青,手上还拎着两大包东西。
“知道你肯定没吃饭,我先去把粥热一下。”他说着就往厨房走,我愣在原地,小声:“你怎么来了?”
冬青微笑:“羽翔给我电话了,你现在需要人陪,不是吗?”
我有些懊恼羽翔,总是自作主张。其实我现在不想面对冬青,这正是我最脆弱的时候,他越对我好,我就会越感激他,也就会越感到负担,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他,即便和路子皓分了手,我的心还是不想给别人。
“买的猪肝菠菜粥,猪肝补血。”冬青把粥放进微波炉:“我还买了点菜和肉,给你放冰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