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星,你回来了。”关泓奕最先看到闻星,冲他打招呼。
其他人也纷纷跟闻星打招呼,闻星疲于应付,只点头致意。
而当事人沈流云深陷在沙里,始终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喝醉了。
关泓奕显然也现了这一点,走到沙边推了沈流云两下,将人推醒,而后善解人意地招呼其他人离开。
没多久,这间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闻星和沈流云两个人。
闻星走到唱片机前,将它关掉,音乐也从此处消失,空气彻底地安静下来。
他转过身时,沈流云看上去似乎清醒了一点,对他笑了下:“你回来了。”
闻星在他一如既往的散漫笑容里,感到近乎残忍的刺痛。
他们在餐桌前坐下,两人一时都没有急于开口。
闻星注视着桌上一只被用过的玻璃酒杯,杯底还残余着一点酒液,浅浅地盛在杯底,蓝丝绒般的色泽,在炉火的映照下熠熠闪烁着。
闻星推测杯里的酒或许是gikLive,产自西班牙的蓝色葡萄酒,平时放在酒柜里的第三排。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葡萄酒应该用高脚杯,而不是平底杯,是库拉索的可能性显然更大,那款他不怎么喜欢的橘子味利口酒。
但随着沈流云的动作,闻星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炉火与玻璃的光交织在一起,于他眼前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视觉骗局。
杯子里的液体既不是gikLive,也不是库拉索,而是普通的白开水,之所以会形成蓝色,是因为杯子后面放了一只蓝色的小方盒。
沈流云的指尖落在小方盒上,将其从杯子后面推出来,一点一点推到闻星的手边,对他说:“生日快乐。”
闻星对这盒子并不陌生,毕竟他已经拥有过四个一模一样的。
他还记得,沈流云跟他说过,这盒子的颜色是钴蓝色,一种历史悠久的颜色,最早可以追溯到八世纪。
不过,一直到十九世纪,由于法国生产出了更高纯度的钴蓝色,大量的印象派画家这才将其运用于自己的画作中,用以取代昂贵的群青色。在流传于世的众多印象派画作中,都能寻到这种神秘而忧郁的蓝色。
因而,对于印象派画家而言,钴蓝色蕴含着独特的意义。
这对于沈流云而言意义非凡的颜色,却令闻星在看清它的一瞬间被刺痛。
“生日快乐。”沈流云对闻星说。
闻星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没有伸出手去打开那个盒子。
他想,没有什么打开的必要了。
五年,他生日这天沈流云永远送的都是同样的手表,说的也是同样的四个字“生日快乐”。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再有。
明明沈流云对他的敷衍了事已然如此明显,他却始终装聋作哑,就这么自欺欺人地过了五年。
“画在哪里?”闻星总算开口。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沈流云只以为是感冒未愈,没有多想,“画?我前段时间画的那幅吗?在工作间里,怎么了?”
得了他的答复后,闻星一刻也等不急了地起身,快步走向工作间。
那幅画不知何时已经被沈流云用画框装裱好了,就立在画架上,一推开门就可以看见,可见其对这幅画的重视。
正如画作的名字,整幅画看上去就像一只濒临腐烂的苹果,呈现着颓败的暗红。
无一不在讽刺着闻星的愚蠢。
闻星脚步虚浮地走过去,将那幅画从架子上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