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事向来不忌“值得”二字,他愿意帮她便帮她,愿意弃她就弃她。
本还觉着她确实有趣,可现下看来也不过是一匹喂不熟的乳虎。
陈之钰可以忍受她利用他,因她想要的东西,他抬抬手就可以给。
就像是喂养一只麻雀,不过是些细小的养料罢了,他难道给不了她吗?
可她,实在不该同她攻心。
现如今知道后悔了,便又跪了过来。
他倒要看看,她能在外面跪多久。
陈之钰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挥手屏退了文序,一个人在此处冷静。
钟鸣漏尽,夜已经很深,浑圆的月亮照在树上,在地面上撒下了斑圈点点,一阵夜风吹过,已经泛黄的树叶在撑不住力气,从枝干上摇曳而落。
秋天的夜,带着一股恼人的寒意。
明无月就这样跪在主殿之外,秋风凄冷,她身上只一件薄衣,今日闹腾了这般久,又是哭又是闹,她的体力也早就已经支撑不住。
她很想要回去,回去洗净躺到被子里面,睡上暖和又舒服的一觉。
可她不能走,她知道,若是走了,自己从今往后或许也只能永远的就在那个房间里面了。
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难办起来。
她知道,陈之钰这人是善良,可绝对不代表他能肆无忌惮的说起伤心事。
今日,她还是赌输了。
即便说易霞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明无月的心中也仍旧没有多快意。
手上的伤口已经快要痛得麻木,她伸出了手,她借着月光去看掌心,昏暗中那处的伤口更显得狰狞。
明无月将手放到了唇边,伸出舌去舔那快要溃烂的伤口。
凝固的血被唾液浸润,痛意重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有些想要发笑,人同人之间,果真不一样。
她的仇人也不知道现下拿着那衣服在哪处快活,而她却也只能跪在这处舔舐伤口。
明无月手痛得厉害,抬头想看殿内是何光景,却不知道陈之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殿门口。
“殿下”
昏暗之下,明无月看不清楚陈之钰的神色。
她道:“殿下”
她不知道陈之钰是什么时候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那里。
她抬头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卑怯。
这样的眼神,逼迫着同她相视的人忍不住生出几分对她的垂怜之意。
月光落在她的背上,她的背影更显单薄。
她在他的面前总是这样,将自己摆到了最低点,以求取他的垂怜。
陈之钰将她方才舔舐伤口的动作尽收眼底,黑暗之中,他又看到了自己。
他被人欺辱到伤口破裂流血之时,也同她这般,一个人在暗处,在黑夜中,舔舐着那处皮开肉绽的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