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熠道:「伺候人,把自己伺候睡著了,該怎麼懲罰?」
莊書怡心一緊,自己該不會也要被打十板子,貶為庶人吧?她心下一怕,下意識想要捂屁股,最終覺得在皇上面前做這樣的動作實在不雅觀,才忍住了。
蕭承熠上前捏了莊書怡的小圓臉一下:「這就是懲罰!」
莊書怡抬眼看蕭承熠,見皇上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看上去並沒有生氣,懲罰也只是捏臉,鬆了口氣。
「怎麼,覺得我罰得輕了?」蕭承熠道。
莊書怡忙搖頭:「臣妾下次會好生伺候的!絕對不會再吃皇上的飯,也不會擅自睡著。」
蕭承熠站起身:「走吧,陪我出去走走,也算難得閒下來。」
「是。」莊書怡乖巧應下。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晴好天氣,斜陽掛在城頭,餘輝昏黃。莊書怡陪蕭承熠走在御花園裡,兩人走得極慢。
蕭承熠拋卻心頭一切煩惱,只找著話問莊書怡。問她小時候如何,家鄉是什麼模樣,爹娘是什麼樣的人等等……
莊書怡一旦說起自己事來便是滔滔不絕,她雖話多,但聲音輕柔舒緩,娓娓道來,比這御花園的春色和晚風更能撫慰蕭承熠的心。甚至她說什麼都不重要,只要她在說話,蕭承熠便覺得心頭煩躁被撫平,唇角忍不住上彎。
莊書怡這會兒說道自己家中面鋪的事:「我家的麵館是青陽西街最好吃的,縣太爺都喜歡吃呢。」
蕭承熠笑道:「你們縣太爺叫什麼名字?」
「哎呀,這臣妾不知道。」莊書怡道,「但娘說縣太爺是好官,每次吃麵都給錢哩。」
蕭承熠失笑,吃麵給錢就算好官?想想也是,魚肉鄉里的貪官酷吏可不少。青陽縣,蕭承熠記住莊書怡的話,道:「慧慧想家嗎?」
「想呀!」但是說出之後,又覺得可能這樣說不太好,又補了一句,「宮裡也極好的。」
「那侯府呢?好不好?」蕭承熠明知顧問,這小東西可一句都沒提過長清侯府,說起爹娘和大哥也都是養父母那邊,想的家也是青陽老家。
果然莊書怡不吭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蕭承熠笑:「那把你青陽的爹娘接到京城來好不好?」
「不好。」莊書怡小聲道。
「為何,離慧慧近些,將來也有機會見著。」蕭承熠道。
「娘說他們離我越遠,對我越好,對他們也越好。」莊書怡聲音越來越小,聽起來十分委屈。
正如蕭承熠所言,收養莊書怡的人家是有智慧的。若是他們來了京城,只怕會叫人總是記得,莊書怡曾經被人拐走這事。蕭承熠倒是起了將來有機會見他們一面的心思,只不過這念頭一閃而過。
「哎呀,那我不是吃不到他們的面了,慧慧說得那樣好,叫我都饞了,想著他們不如到京城開麵館呢。」蕭承熠假意道。
莊書怡頓時看向蕭承熠,雙目炯炯:「皇上真的想吃我家的面嗎?」
蕭承熠不過是想把莊書怡的不開心給岔過,但見她這般欣喜,便順著話道:「是啊,不是青陽西街最好的麵館嗎?縣太爺都喜歡呢。」
「那我給皇上做吧!」莊書怡道。
「你會?」蕭承熠有些意外。
「會呢,本來爹娘就準備把面鋪給我當嫁妝呢,我從小又喜歡玩面,所以早就學會了,但可能沒有我娘做的好。進宮後,又沒什麼機會做……」莊書怡高興地說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蕭承熠看看莊書怡,如果她記得沒錯,她今年應該是十八歲。那麼,她在青陽的時候也不小了,是到了說親的年紀。
不但是說親的年紀,也是芳心少艾的年紀。是小縣城,又是商戶人家,只怕沒有太多男女大防……
「慧慧的婆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蕭承熠問道。
莊書怡一驚,自己剛才說什麼了!她立馬住了口,不敢再說,頭也垂了下去。
蕭承熠見她這模樣,便知她在青陽真的與人談婚論嫁了,一時面色有些冷下來。
莊書怡若是聰明這會兒應當說些話來補救,但她最是不懂「隨機應變」這幾個字,心裡早就慌成一團。
蕭承熠沒有再說話,走路的腳步也變得了快了幾分,莊書怡忙跟在身後。這一整日,莊書怡深刻認識到,自己或許不應該在皇上跟前伺候,她壓根不會伺候人。
回到安泰殿,宮裡開始掌燈。
莊書怡跟在蕭承熠身後,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做什麼,一臉茫然惶恐。
蕭承熠回到寢殿內,莊書怡也亦步亦趨地跟著。蕭承熠走到榻上坐下,莊書怡便站在他面前。
「皇上……」莊書怡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何事?」蕭承熠道。
「臣妾……臣妾錯了。」莊書怡垂著頭,雙手絞在一處。
蕭承熠不想討論對與錯的問題,這事與對錯沒有關係。
「過來!走近點。」蕭承熠道。
莊書怡便上前兩步,垂著頭抬眼看看蕭承熠又把眼皮垂下。
「說說吧,你婆家是什麼人家,未婚夫是什麼樣的人?」蕭承熠道。
莊書怡不敢說,回京前,她娘就說過,不能提她定親這事。進宮前,侯府也告訴她,千萬不要在皇上跟前亂說話。進宮後,學的第一個規矩就是,她們進宮了,是皇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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