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沖默立一旁,見李佑白對月而飲,直至月懸於頂,他才終於放下了手中酒盞。
前院的喧譁聲響業已停歇,夜色歸於寂靜。
李佑白雖飲過不少酒,但腦中清明,並未大醉。然而,一股滾燙而霸道的熱意自他體內騰騰而起,不及片刻,便遊走全身。
李佑白心跳愈快,察覺到了周身悄然的變化。
他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雲母,郁沉,龍腦,杜戚提醒過他,這些藥材亦作宮闈助興之用。解毒丸雖還有一味十段香,但難保沒有別的功效。
今夜不知是不是他飲了酒的緣故,熱意在他身體裡橫衝直撞。
蔣沖立在木榻之畔,見李佑白額頭出了一層細汗,斟酌著開口問道:「不若某去請簡姑娘來?」
簡青竹來也於事無補,此效不可解。
「不必,遞一碗涼茶來。」
蔣沖立刻送了一盞涼茶。
李佑白仰頭灌下,一絲絲涼意順流而下,便如水滴入火海,無濟於事。他只覺依舊口乾舌燥,耳中嗡鳴不止,渾身猶如火燒,生受著翻攪的熱意,心中生出了一股難言的,無法克制,難以壓抑的衝動。
他腦中惶惶然憶起,昔年聽過的佛文,慾念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身之患。
他生來性情冷淡,鮮少有這樣的時刻。
然而,一念起,諸念生,惶惶如墜火海。鬼使神差地,他聽見自己開口道:「去喚周妙來。」
蔣沖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才極快地答了一聲「是」,匆猝轉身便去。
作者有話說:
*引自,改字於《佛說二十四章經》
第26章
周妙睡得正酣,只是夜裡有些悶熱,她下意識地翻了一個身。
「周姑娘,請隨某來。」蔣衝壓抑的聲音響在身前。
聽到動靜,周妙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乍然見到床前立著一個男人,登時嚇得魂不附體。
「啊!」蔣沖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姑娘莫驚,在下蔣沖,公子有請!」
周妙身上只著中衣,連忙扯過床榻上的大氅披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怎麼了?何事如此焦急?」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明明還是晚上!
蔣沖催促道:「事出突然,姑娘隨某來。」
周妙披衣起身,轉念又想,既然還在府中,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興許是腿疾發了,但既然發了腿疾,為何不去尋簡青竹?
可蔣沖腳程極快,根本由不得她多想,周妙一路跟著他的腳步,近乎小跑地來到了李佑白院中。
院裡黑漆漆,只有天上的月光亮堂堂。
蔣沖開門側身道:「姑娘請進。」自己卻停下了腳步,檐下並未點燈,周妙沒看出他黝黑的臉紅了。
周妙並未多想,輕車熟路地走進了內室。
床榻上的紗簾落了下來,看樣子李佑白仿佛是睡了?
「公子?」周妙愈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