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亭台清涼,几上擺了果蔬,樂伶時而撥弦奏樂,實在不是一個壞去處。
簡青竹忐忑地進了花園,一進院子,便見李佑白朝她笑道:「簡大夫來了。」坐在他手邊的周妙也抬眼朝她笑了笑。
簡青竹頷,內心稍定,掙扎了片刻,才出聲道:「見過殿下。」
李佑白笑問道:「簡大夫仿佛有話同我說?」
簡青竹先搖頭,又點了點頭,索性開口問道:「殿下真會幫我找二哥麼?」
周妙一聽,心中一顫,這般開門見山?這麼快就要攤牌了麼?
自己是不是要迴避一下?
李佑白聞言,笑道:「簡大夫何出此言?莫不是埋怨本王不盡心麼?」此言一出,撥弦的樂伶停住了樂聲,而簡青竹也像是被他的氣勢所懾,臉上一驚,再不答話,像是閉上了嘴的蚌殼,一言不發地立著。
周妙也吃了一驚,先前李佑白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怎麼這麼快就換了一副面孔。
她焦急地等了片刻,在難耐的沉默中,假咳了一聲,開口道:「簡姑娘不是這個意思,簡姑娘是憂心兄長下落吧?」
簡青竹依舊閉嘴不言,不順著周妙遞來的台階作坡下驢。
周妙只好自顧自又道:「聽聞簡青松大夫出了京,過索往來總會留下蹤跡,簡姑娘莫急。」
「過索?」簡青竹這才抬眼,問道,「殿下真查了二哥的過索?」
李佑白斜睨了周妙一眼,周妙立刻露齒一笑,卻見他轉過眼,再看簡青竹,緩了語調:「簡青松出了錦州,過索在錦州府查驗過,不過之後去了哪裡,眼下未可知,本王原本想等他有了落腳處,再告予你。」
簡青竹臉上倏地一白,囁嚅道:「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佑白徐徐道:「簡大夫既是本王的恩人,我應了你的差事,自會盡心,只是為何簡大夫以為本王不會去尋簡青松?」
簡青竹咬了咬唇,又拿眼去望周妙,沉默了片刻,說:「是我想岔了。」
周妙有些驚訝,難道簡青竹還是不信李佑白?
為何不說簡青松信上的內容?
她心頭打鼓,閉上了嘴,此時她再說,說多錯多。
李佑白笑了一聲,吩咐僕從道:「簡大夫既已回府,擺宴罷。」
晚宴設於亭台,流水似的僕從端著食案入內。
在固遠侯府時,吃食雖也不錯,但遠不及今日精貴。
周妙垂眼看向盤中的荔枝煎,雪白的魚炙旁擺著荔枝果脯,青灰白的瓷盞旁還點綴了數朵芬芳花瓣。
她側眼看簡青竹,卻見她仍舊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哎,周妙在心中嘆氣,她該不會真不信了李佑白。
亭台之中,寂然了下來。食不言寢不語,流水似的僕從腳步輕緩,食盤落幾也未碰撞出聲響。
樂伶早已散去,四周唯聞流水之音。
李佑白端坐幾前,細嚼慢咽,周妙也放緩了度,捏著一雙銀箸,慢慢地吃飯。
簡青竹卻好像沒什麼胃口,吃了兩口便放下了手中銀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