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成道:“江太太离婚是好事。”
“哦?”宋徽宜抬抬眼,打趣他,“没想到我十七岁的弟弟,就已经了解这些婚姻事了?”
“我不了解婚姻,但我了解人性。”
母亲怎么死的,他十二岁就知道。
他自小跟在父亲和哥哥们身后,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听了许多光怪离奇的事情,早已知晓人性黑暗。
但,远远不止。
他问她:“姐,你还记得溪下吗?”
“记得啊。我记得那边是贫民窟,爹爹不让我们去,我们还偷偷去了两次。”
“它现在叫典巷。”
宋月成道,“以前是贫民窟,没钱的人都住在那边。这几年那边已经变了,住在那边的人专门做典妻生意,把妻子典当给别人,满足别人的淫欲。不管她是孕期还是正在喂奶,只要有人出钱,立马出来接客。
除此之外,只要客人钱给的足够多,还能将自己的妻子像商品一样出租出去,为别人生儿育女。”
他讽刺的扬唇,“姐姐,你说这些生下来的男孩女孩去哪里了?”
“……”
宋徽宜一阵反胃。
她当然知道。
她在欧洲就听闻,有些人有特殊癖好,喜欢玩弄幼齿,孩子几岁就被放在黑市交易。
如今堂子都是讲究一个自愿,可到那种地方做了典妻,这一辈子是跑都跑不掉了。
宋月成又道:“那边,赌徒太多了。”
在他看来,江太太这是及时止损。
李盛昌要是哪日赌到走投无路,又东窗事发彻底要不到钱财,他一定会剑走偏锋,做出比今日更疯狂的事。
赌徒没有良心。
他以前有,在他成为赌徒的那一刻就没有了。
宋徽宜颇有感慨。
像江太太这样清醒的女人,选择嫁给李盛昌,必然是清楚李盛昌有多么的爱她才会嫁给他。
但那都是曾经。
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一个赌徒,就散了。
南城民国日报报纸一经发出,军政府副参谋长的事情不出半日就在南城闹得满城皆知。
无论高官还是平民百姓,总之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还有人写成了话本在茶馆说书,都没想到副参谋长竟然是日本派来的间谍。
宋徽宜没提沈林洋的事。
这是督军的家事,她没必要沾一身腥。
不用想,沈聿青肯定想好了怎么将三少帅的事情抖出来,且人证物证俱全的那种。
他阴险狡诈,不做无用之功。
果不其然,三日后,宋名立带了个消息回来。
沈林洋被关进军政府大牢了。
他拒不承认自己私吞了钱财,反而还大喊冤枉,督军被气得暴跳如雷。
冤枉?
周成国和他勾结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在,哪里来的冤枉!
这是一大笔钱,督军想找出来,命人审问了三天没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沈聿青主动请缨,说他亲自去审问沈林洋。
督军犹豫了一下。
这几日说是审问,还是当他是督军府的三少帅,给尽了他体面。
除开打了五十鞭,没有别的惩罚。
他见过自己大儿子的狠辣,落在沈聿青手里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花样多,能让犯人每样刑罚来上一遍还留着气,死活都由不得自己。
毕竟是他的三儿子,没必要那样。
可想到那一大笔钱财,又想到一个月前丢失的军火,他气不打一处来,还是将这个混账儿子扔给了沈聿青,让他务必将钱的去路全问出来。
当然,下手要轻一些。
“脸皮真厚!”宋徽宜暗自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