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妜手里端着饭菜,门关上后热腾腾一股香气,她把它们放桌上,看裴呈璟写的会议事项。
“这个会就非开不可了?”林妜坐下来,是打算好好谈的语气,抓住裴少爷的手腕,“这几天,你爸爸不会让你出门。”
裴呈璟:“我不去,会议也会照常开,我看是关系硬,还是股东们觉得他们的利益重要。”
林妜:“……”
少爷扭过脸问:“能合作的人,不止沈家一个,你们也觉得,为了这种品性的合作对象,失去景兴的信誉也没什么吗?”
“我知道你不仅仅为了顾淮,你有仔细思考过其中的关系,”林妜按了按他的手指骨节,她的声音里没有裴修渊的尖锐,“可是小璟,你不该限制他的权限。”
裴呈璟的手指顿了一下,抽手:“他不能阻拦我开会,也不能开除顾淮。”
林妜摸他额边的头发:“他不会开除顾淮。”
裴少爷撇开脑袋。
“你爸爸从来没有骗过你,”林妜拽他的手,“昨晚上我和他商量过了。”
裴呈璟完全不关心他们商量了些什么,甚至觉得没有可商量的,也知道林妜进来是要干什么。
他态度依旧强势:“我们和沈家的合作必须断,我会在事情结束后收回顾淮的权限。”
林妜的呼吸里裹着无奈,她突然发觉自己儿子是更偏向沉稳的,项目上裁人惊天动地,但业务一直安静发力。
裴呈璟被关了一晚上滴水未进,她昨天也没有食欲,整整失眠一晚上。
之前这少爷也是,悄无声息的跟着顾淮走,一直有着自己的决定。
她知道木已成舟,无人能拗过他了。
或许顾淮能让他不那么极端,但目前林妜并不打算联系。
长时间的饥饿让裴呈璟面色暗沉,眼神却依旧坚定,变得比以前沉闷,执拗不减。
两人都沉默下去,整个房间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空间极具缩小,林妜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悲伤的情绪,问出口的话染上些颤抖:“就非要是顾淮不可了吗?”
裴呈璟的动作停下,转脸:“非要他不可了。”
林妜当场哭出来,神经意识到需要控制情绪,但已经晚了。
她再次想到裴呈璟遇到顾淮的种种,从穿着校服的少年,到西装革履的现在,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一颗眼泪砸到裴呈璟手侧,是温热的,但他觉得格外滚烫,心里也跟着慌起来。
“要谈就好好说,”他再次抽手,“哭……哭也不能阻止我开会!”
好稳了会神智,他绷起表情,但手上动作快速,抽了好几张纸。
“小璟,去开会吧,”林妜攥着纸擦眼泪,情绪稳定下来后严肃起来,“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开会的时候,股东们如何决定,和沈家的合作能不能继续,都以最终的投票为准,不许再折腾了。”
裴呈璟的眼神里多了犹豫。
林妜摸他下颌位置的痕迹,满眼心疼:“你闹了这么多事情,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脸颊上的疼痛又生出来,之前被扎的地方突然也传出一阵刺痛,裴呈璟的眸子闪了闪。
“记得以前,你磕破膝盖,还没放学就结痂了,可一弯腿,就又开始流血,你老在家里说疼,”林妜也按上他的腿,“怎么现在就不知道疼了?”
裴呈璟的唇线直起。
“顾淮要是在乎你的话,也会心疼的,”她看着少爷的眼睛,“就像你心疼到,就算被骂也要去打沈方泽。”
当晚,裴呈璟吃了送进屋的饭菜,饿是真饿,一粒米都没剩,林妜在边上反复叮嘱吃慢点,又去接了水。
她收拾好碗筷后却去化妆,换上礼服,要和裴修渊出门。
裴知希撑着扶手问:“你们还要出去啊?”
“嗯,”林妜戴耳环,一副正常出门应酬的样子,“出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裴修渊在楼梯口等着,等林妜整理好,一起去楼下开车。
“好吧,”裴知希撇撇嘴,“你们太溺爱他了,早点回家,少喝点酒。”
林妜挽着她的手臂,伸出食指压低声音:“你早点睡,少熬夜。”
裴知希在楼梯口站住脚,对他们耸肩做鬼脸。
*
盛樾不建议顾淮出院,虽然已经消肿,但一些检查指征还有点问题,需要观察。
顾淮看不到检查报告,“过敏”症状消失后,他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
盛樾却晃了晃签字笔:“我需要再观察观察。”
顾淮:“……”
他没有被允许回家,实在是不想老人家担心,顾淮撒了个谎,说自己最近加班多,先在公司休息。
讲了一大通电话,他挂断,又给裴少爷打过去两个,都是响够了一分钟后自动挂断。
看着天色黑沉,顾淮问送药的盛医生:“我想去看看裴呈璟,可以吗?”
这个盛医生完全不拒绝,也不限制他的行动,甚至还颇有兴致:“正好,我下班了,开车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