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对。她真的有心吗?
……
多年前,在凭恕扎烂同学的眼睛后,那一期实验随之结束。
平树被“老师”们拉走了。
黑暗中,几只手将他安置在小小的金属凳子上。
他膝盖上和两只手上满是鲜血,面颊上和衣襟上还有一串串飞溅出来的血珠,凭恕无所畏惧,两只脚晃来晃去。
平树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凭恕擅长“保护”他,也擅长把他精心编制的未来都砸个稀巴烂。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平树也不会来做这种药物实验躲避起来,他都已经参与了一年多,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能拿到清白的身份,就能把那些死路一条的过往甩在脑后了——
而凭恕把这些都毁了!
他们在黑暗中等了很久,凭恕不耐烦的从椅子上起身,想要摸索四周的墙壁,忽然被某种吸力拉回椅子上动弹不得。
凭恕就总是学不会低头,明明被椅子困住,还在徒劳的蹬腿扭肩想要挣扎开,直到房间忽然亮了起来,凭恕被灯光刺|激的闭上眼睛叫骂了一声,几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拽掉他衣服,穿着白色制服的“老师”们,用冰冷的洗剂,擦洗着他身上的血污。
他皮肤本来就白皙,几乎很快就被擦出了一道道红痕。凭恕立刻就想挣扎,但他心里揣测着要不要展露出骨刺的能力,有没有可能从这些人手中逃脱。
就在这时,一片
拇指大的略有些刺痛的贴纸,按压在了他肩膀处,凭恕心道不好,瞬间那药剂就通过无数细小的针头注入体内,他几乎是立刻两条腿就软倒下去。
凭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台手术椅上,几个人正在他胸膛靠近锁骨的地方植入什么细小的零件,他想要挣扎却抵不住药力,眨了几下眼皮就再次昏睡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纯白色的宿舍里。宿舍床架的床帐被束带挽起,大概不到十人的宿舍中,每个人都在迷迷糊糊中苏醒,有些茫然或者平静地看着周围。
平树知道,新一期的“药物实验”又开始了。
他还记得……手术椅。
平树连忙低下头,拽了拽病号服的衣领,往自己胸膛上看去。一个几乎就像是青春痘一样的小小凸起,就在他锁骨下方刚好被衣领遮住的地方。
因为他皮肤薄,还能看到那凸起周围泛着红,平树正想伸手摸一摸,就感觉到了有人朝他投来了目光。
平树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银色头发的女孩,坐在隔着一个的床铺上,二人双目对视,她眉梢挑了挑,又转过头去,躺下来将薄被蒙过头继续睡了。
新一期的实验跟之前的并没有太多区别,平树不会也不需要结识朋友或跟人抱团,他把人眼球扎烂的事情已经传开,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绕开他——至少不会再招惹他。
平树再跟那银发女孩有接触,是在为期4
2课时的情景模拟课上。情景模拟课会将每一期的学员分组,随机抽选角色,就跟过家家似的在课堂时间进行角色扮演……
平树抽到的角色是家庭喜剧里的爸爸。
而那个银发女孩抽到的是,妈妈。
不过这家庭喜剧里,“孩子们”才是主角,爸爸妈妈就像是两个背景板,只在关键时刻出来讲讲道理或者推动剧情,大部分时候,平树和她都要待在自己房间,等待戏到了才出来。
他们的情景模拟没有观众,但应该也有老师会盯着整个情景模拟中的每个人,为他们打分,所以到下课之间大家都不能脱离角色。平树跟她坐在搭建出来的卧室里,剧本上没有写爸爸妈妈在房间里做什么,他也不太懂,只能呆呆地坐在床边上。
银发女孩则盘腿坐在地毯上,毫不在意穿着的套裙,她忽然又转过头去问他:“妈妈应该做什么?”
这问题显然是脱离角色了。
平树童年的很多记忆都因为使用致幻剂而模糊了,他也说不出来,不敢大声回答她,从床上也坐到地毯上,压低声音道:“我不知道。”
银发女孩皱眉:“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多大了?”
平树:“大概……十五、十六或者十七岁?”
银发女孩:“那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无知。你没有过爸爸妈妈吗?”
这女孩真是就会捡难听的话说。
自从上次凭恕冒头之后,他越发活跃,此刻平树都没
张嘴,凭恕先出来顶一句:“你有爸妈你懂呗。那你演啊。”
银发女孩并不介意,只是她似乎敏锐察觉到了平树姿态都发生了变化,银色瞳孔扫了扫他之后,坦率耸耸肩:“我没有啊。问问你,怎么还急了?”
凭恕没想到她这么坦诚,他坐在地上两条腿伸直,皮鞋晃了晃:“……哼,我就知道你没有。我见过,她们会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打针,或者是把罐头用水热了倒在盘子里,也会不开灯抽烟发呆。”
银发女孩皱起眉头来:“打针?”
凭恕想起自己死于打针的母亲,也哑然:“这个不好模仿,你换个。”
银发女孩:“可是这里也没有罐头,只有食堂和自助贩卖机有饭。抽烟的话,我没有烟。”
凭恕就是永远不会好好说话,明明对她好奇,嘴上却在数落她似的:“那说明你没有当妈的天赋。”
银发女孩似乎并不太介意,她往地毯上一倒:“妈妈总能睡觉吧。”
凭恕看到她套裙都往上皱,露出一大截腿来,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转过头去,然后又偏过身子来,看着她的脸,努力忽略她露出来的腿:“其实你审美挺好的。我也觉得红色的铅笔不错。”
女孩并没回他,似乎真的在演睡觉,凭恕只好对她伸出手,要握手的姿势:“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