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墨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夏禹的脸是软的,比他想象中更软一些。大概是因为这些年的触碰都隔着手套,他早早将怪异的手感视作正常,就好像他和夏禹当中,理应存在着隔阂,不然就是不安全。
等到真正触碰,想象中的手感不攻自破,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夏禹仍旧保持着坐姿,屁股下面是破旧不堪的床板。然而在这一秒,周遭的倒霉环境迅退下,他仿佛和墨安游在深海里。他们一同去过浅海,珊瑚礁,穿过鱼群,在船的下方偷看别人捕鱼。那种事没什么情调,然而有了墨安的陪伴,夏禹很喜欢这种游戏。
唯一不喜欢这游戏的,大概就是渔民了吧。
人鱼对海洋生物有种与生俱来的威慑力,除非是利维坦那样的怪物,否则哪怕是抹香鲸都会给人鱼让路。墨安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别说是鱼群,连小螃蟹、小海星都夺路而逃。夏禹那时候还没有爆毒,可以趴在墨安的肩膀上,他们在傍晚时分浮上海面换气,一起看着伟大而鲜艳的夕阳。
“要是一不小心被人现了,怎么办?快回去吧。”
夏禹总是很担心。
“没事,要是被人现了,我就用尾巴将那人抽晕了。你知道么,在人鱼族群中有一个说法,万一被人类现,就抽晕他,等到他自己醒过来了就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看过人鱼。”
墨安这样说。夏禹根本不信,哪有这样就失忆的人?但还是双手交叠地搭在墨安的肩膀上,微笑着,同他一起追赶鱼群。
那段日子,是夏禹最为快乐的小时光。现在也不知怎么着冷不丁想起来,仿佛回忆起一场一场的约会。
“你……别哭了。”夏禹还有点躲着墨安,“长这么大了,还爱哭?”
“我什么时候爱哭了?”墨安擦了擦泪水,在夏禹的脸蛋上掐了一下。夏禹一愣,微微诧异地说:“你疯了?掐我干什么?”
“掐你试试,我小时候你可没少掐我。”墨安认真的,很想将从前缺失的、错过的弥补回来,他连掐带捏,一只手按住夏禹的手背,一只手在夏禹的脸上胡作非为。脸蛋的皮肤摸够了,他又专攻鼻子。
夏禹的鼻子长得额外好看,并不是突兀得高,而是直挺挺顺下来,很小巧很秀气,别样的迷人。以前一直有人说夏禹长得女相,大概就是因为这个鼻子。墨安好喜欢这个鼻子,捏了又捏,直到夏禹捏着他的手腕,一脸无奈地说:“你不会是想捅我鼻孔吧……”
“你……”墨安失笑,“怎么会……等等,你不想摸摸我么?”
夏禹的手指尖微微一动:“不,还不行。”
他低下头,差点被那些金黄色的钻石晃了眼睛。他怕药效还没到,他怕解毒剂会失效,然而生命中并不是只有“克制”这两个字,当他微微垂下眼睛的那一秒,手指很含蓄地动了一下。
他也很久没有碰墨安了,上次,上次是什么时候……是好多年前,自己被他们从黑海带回来那天。那时候墨安还很小呢,像个孩子。只是因为和自己一碰他就产生了幻觉,眼前出现了好多好多个小人。
等到墨安清醒过来,他说那些扭曲的小人在他面前争相跳舞。真是奇怪的幻觉啊。
那时候自己的毒腺刚刚育起来,这会儿已经成熟了。夏禹不知不觉长成了剧毒水母,他成为了自己最珍视的人的定时炸。弹。要说不想摸一摸,那是不可能的,只是……
“你试试。”墨安却在这时候碰了碰他的战术手套,“你瞧,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
“万一……万一……”夏禹还在犹豫,做最激烈的挣扎。
“不会有事,如果要是有事我现在早就嗝屁了。”墨安耐心地解释着。
夏禹不知不觉就摘了手套,如同蜕皮那么紧张。他眼前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