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不加拆穿罢了。
赵牧灵心想:“这些人可是真心诚,只是照他们这个拜法,不知拜完都什么时候了。看来这些就是道长所说的客人了,人真是不少,昨天道长说今天要早些去北山,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趁着现在他们九人祭拜结束的间隙,想来我现在进观上香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们。”
于是赵牧灵向四周众人遥遥一拜,算是致
歉,接着便向观内走去。
看到少年渐渐走近,此时周围一众人方才细细地打量这个少年,一袭灰青旧衫,毫不起眼,即使再多看两眼,也是平凡无奇,不过倒也有趣,但各自心下所想到底为何,就不得所知了。
北山羡仙亭内,白发道人独坐,看着一丈观外那幕景象不由皱起眉头,当真各怀鬼胎。“真当大道之下万物皆如蝼蚁么?”语气清冷,语毕,一颗黑子已在棋盘上落定,先手得利,毫不客气。
几乎就在同时,一颗白子飞跃而出,在棋盘上无声落定。
对面一道身影浮现,若水中之月照世,似镜中之花浮香。
白衣无双,面容奇丑,正是白九灵。
白发道人喜不自胜,起身相迎,白九灵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如今的局势,你仍能如此想,确实不易,难怪那位会让你来为此处收尾,既然如此,那这一局棋我便陪你一程也无妨。”
白先生能来,蓬荜生辉,能得白先生相助,更是不胜荣幸。
白发道人再次起身致谢,白九灵受之。
“即使心中早有准备,哪想这群人会如此急功近利,争先恐后,竟然一刻也不愿多等,殊不知久病之虎,积威更胜,若是一招不慎饿虎出笼,即刻便是血流成河。”白发道人双眉紧蹙。
“今有困虎,观之者众,既众,则必有以身试虎者。”白九灵声若灵魅,淡然出尘。
白发道人又落一子道:“自招尢者,
不可活也。观虎者众,伏虎者寥,谓吾之心忧者。”
白九灵紧跟着一子落定:“岂闻虎行侧目?伏之既久,则图谋必大。我这位老朋友心思深沉,有仇必报。六年前他苦心谋划,可最终并未趁机抽身,必是另有图谋,何况他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把天捅个窟窿他也绝不会甘心就此离去。”
“哈哈…生我者天地,知我者白九也!”一声爽朗放笑,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亭内二人心底响起,石亭四周激起阵阵涟漪。
一旁树下长椅上,可怜睡着的红衣红书顿生梦魇,喃喃不清地梦呓出声,只见其绣满十二朵品类各异花朵的红衣飘出阵阵花香,笼罩小姑娘全身,立时红衣小娃娃又沉沉睡过去了,看起来倒没什么事。
不过,崖畔正在觅机破镜的红梅白裙突然心神不宁,竟有入魔的征兆。
白九灵拂去那道涟漪,看着崖畔那道身影,心道:“道心一尘不染,空明至极,和这道蕴涟漪正是天生的对头,命中的克星,小姑娘境界尚浅,又在破境的关键时候,一时心境失守,正如滴墨入明池,况且是天下最浓的一滴墨,必然受创不小,不过瞧着她并未醒来,看来底子不错,不过此时仍然坚持破镜,其中凶险无极,她倒也是个倔强的性子。”
白发道人已然超脱天地、逍遥无极,那道声音在心湖响彻也激得浪涛阵阵,心中不免骇然。
看到一旁自
己最最心爱的小徒儿被魔气侵染,作为大师兄,在师弟师妹几个中间一向以冷静沉着著称的道人此时心中也难免一紧,心中喝道:“邪魔外道,此间事与一众晚辈又有何干?”是一语双关。
那人声彻心湖:“千年未曾和人动手,倒不是故意的。就是瞧着你倒比你那几个师弟师妹更有人味儿,故有一事与你相商。”此刻风平浪静,并无任何涟漪。
说什么不是故意的,分明有心,有事相求就先来一个下马威,好叫我知道即使就在眼皮底下,我也不能从他手下护得一众人安全,果真是邪魔外道,行事无拘,歪门邪道种种,当真头疼的紧。白发道人一时拿不定主意,望向对面。
白九灵开口道:“老朋友,我知你所求,我亦有所求,不知以命换命,可否?”
那人立马便说道:“可”。
白九灵又道:“此间事了,我会带她去灵界,你可放心。只是,那个孩子生来孤苦,正如你早年一样颠沛流离,你身负的苦难已经是那样的苦,将心比心,又何必让他再来遭受一遍,可否让他不死?”
一时只有沉默…
白九灵继续开口道:“当年我已经劝过你,事情未有定论,小人的一面之词岂可轻信,可你冲冠一怒,执意大举兵戈,致使生灵涂炭,如今的局面,岂不是应了昔年同窗之誓?这千年来我遍寻人间更无一丝踪迹,虽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但
整座人间应当清白。”
一时天地无声……
秋风拂散晨雾,一缕晨光洒落山顶,一时之间,金光大盛,这座天地重见光明。
那个男子终于说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