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岸阔拿来新的袍子,替他系紧,还不忘损道:“至少要穿成这样再来见我。”
边迹迟钝地笑:“为什么?”
严岸阔煞有介事地回答:“为你的身体着想。”
边迹现在的大脑并不能处理这句话意思,只知道答“哦”,然后兀自往卧室走。
严岸阔家里的布局跟边迹住的公寓大相径庭,所以第一次边迹直接进错房间,严岸阔无奈地将人拉回来,“卧室在这边。”
边迹顿了顿,问:“奇怪,我家卧室不在这边。”
严岸阔哭笑不得:“因为你现在在我家。”
边迹没听见这句话,径直走向房间,咚地一声扑倒被子子上。
一通折腾下来,严岸阔自己也困得不行,安顿好边迹后便迅在他身边躺下。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共枕,却是边迹第一次在严岸阔家里留宿。
出于某些原因,边迹对“家”的理解与常人不同,不会轻易涉足别人的私域。如果不是今天醉酒加上极困,他也不会稀里糊涂地踏进这个门。
而严岸阔则像一头想要圈地的狼,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都想掌握足够的主动权。共享私人领域于他而言,就像分享社交圈一样,是亲密关系更近一步的象征。
因此,有边迹的卧室让严岸阔觉得分外安心,安定剂本人却因身处陌生环境而焦躁。
边迹翻来覆去,顽抗从少年时期就一直缠绕着他的梦魇。
遮光窗帘过于有效,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半夜时,酒精已经挥掉大半,边迹失去它的保护,在层层叠叠的黑暗里做起梦,出了一身冷汗,无助地蜷缩成团,抱住膝盖,轻微地颤抖起来。
但床头又放着安神静息的香薰,因此在曾频繁出现的、属于少年边迹的、不美好的梦里,却充斥着幸运儿边先生才会熟悉的木香。
【作者有话说】
下章讲点小边的过去,谁赞成谁反对
第57章小帆震惊。jpg
边迹常常会梦到自己的十五岁。
那时他第一次确定自己是喜欢男生的,在利用有限的网络查清情况后,他很快跟父母坦白这件事。
如果换作现在的边迹来应对类似问题,一定会处理得更圆滑,可惜那时的边迹还带着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毛病,在冲动出柜后很快吃了一记耳光,因为不肯妥协,差点被边成打断半条腿。
从他出柜那天开始,边家本就不稳固的夫妻关系突然像失衡的天平,而出柜则成了压倒它的一棵稻草。
边成和唐平夏越来越频繁地吵架,从以前的锁门低声争执演变成当着边迹的面互相指责,一个说把孩子养成这样是她的错,一个骂他敢在外面偷人还有脸说。
吵得最凶的一次,唐平夏拿水果刀割伤自己,血流到白瓷砖上,像打翻的朱砂。咒骂、攻击、刀片、血液,这些画面不停地出现在少年边迹的脑袋里。
他不敢再提性向了,也不敢再惹父母生气了,可他们最后还是离了婚,没人要走孩子。最后边迹和房子财产都被留给爸爸,唐平夏则分文不取地离开伤心地。
边迹初二那年,边成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卷女人,对边迹说:“这是你周阿姨,乖乖的,以后少惹她生气。”
边成当时炒股票赔了钱、卖了房,新一家三口龟缩在四十多平的蜗居里。边迹没有房间,只能睡客厅的沙床。
因为房子太小,全家共用洗手间,因此边迹在洗澡时,门突然被推开也是常事。
周阿姨会惊叫着捂眼跑出去,问边迹怎么不锁门。边迹解释门锁坏了也没用,因为边成只会觉得,是他不懂事,惹新欢不开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边迹初三,那天他躺在硬得像石板一样的沙上,听到卧室里周阿姨在小声跟边成抱怨,说想要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