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在医院门口买点儿什么吃的?”张烨试探着问,“你这样子去了就得直接进手术室吧?停了车走上去的时候吃两口也行。”
钟远航还是盯着眼前的马路,“不吃,体检之前不能吃东西,这点常识还是要有的吧?”
张烨讨了个没趣儿,只好继续沉默。
车快开到医院了,张烨突然想起忘了给老妈回家拿她的擦脸油,于是让钟远航在医院外面的便利店把自己放下就行。
钟远航在下一个十字路口让张烨下了车。
张烨下车之前,钟远航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在了张烨腿上。
“这是?”张烨拿着信封,不明所以。
“你昨天的工资。”钟远航打开了车门锁,还伸手按开了张烨的安全带卡扣,那意思很明显,是赶张烨赶紧下车。
“但是这钱,不是我要还你的吗?”张烨下了车,站在车边,弯腰问车里的钟远航。
钟远航脸色难看,也没工夫跟张烨磨叽还债的事情,他扔下一句“自己攒着”,在张烨还没退开两步的时候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钟远航的车速很快,大概是医院里等着他去开刀的病人真的病情危重,车尾没过多久就在街角消失,留下张烨站在原地,捏着一个有些鼓的牛皮纸信封,看着车消失的方向。
张烨把牛皮纸信封对折了一下,放进了口袋。
他不关心里面有多少钱,更不想去想象钟远航计算自己“服务”的价值时,脑海里是如何掂量自己的。
张烨在街边的一家连锁便利店给老妈买了擦脸油,顺带还买了其他的洗漱用品和毛巾,临结账的时候,他又去拿了一套牙刷、一个自己常用的便宜男士洗面奶和一套剃须刀。
店员一样样地扫码,拿起两版一模一样的家庭装牙刷,疑惑地问他,“先生,这个牙刷便宜是便宜,质量不是特别好,刷毛挺硬的,伤牙龈,您要买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要不要换另一种牙刷啊?我们正在搞活动,一版的价格比这个两版加起来还便宜一点儿……”
张烨还没听完就开始摇头,他拿出手机,调出付款码对着店员,“结账吧,我牙龈特别坚强,钢丝球刷也没问题,这个牙刷已经算是天鹅绒级别了。”
说着牙龈特别坚强的张烨,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满嘴的小口子。
店员没推销出去,还是被张烨逗得笑起来,结完账还给张烨拿了一个不要钱的塑料袋,“先生,您还是注意着点儿刷牙吧,嘴角都是破的,要不拿个润唇膏?我们润唇膏也搞活动的,看看?”
刚才还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张烨看着柜台边的润唇膏,却有点犹豫了。
要买润唇膏吗?张烨的脑海里浮现钟远航的嘴唇,薄薄的,好看的肉色,光滑没有死皮,他想起钟远航是有擦润唇膏的习惯的。
在他们高中的时候,钟远航很喜欢和张烨亲嘴,每次见面都亲,跟有什么毛病似的。
亲久了,钟远航就开始嫌弃张烨的嘴豁得慌。
张烨糙惯了,更小的时候,一到冬天就把上下两片嘴唇舔出山羊胡子,老妈看不过去,也给他买过润唇膏,但张烨嫌弃那玩意儿涂了就跟在嘴上抹了猪油似的,黏糊糊的不清爽,没涂几次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烨子,我给你买润唇膏吧?你嘴上都是死皮,支棱起来了都,”钟远航在一次亲吻之后向他提意见,然后凑到他耳朵边小声笑,“每次亲的时候,我都想用牙把你嘴上的死皮咬下来,都不想亲了,就只想咬死皮。”
张烨笑着,用自己嘴上残留的两人的口水,糊了钟远航满脸。
“我不擦那玩意儿,腻糊糊的。”张烨当年拒绝得很干脆。
钟远航后来耍小聪明,每次都涂很厚的润唇膏,然后趁着亲嘴的时候,糊在张烨的嘴唇上。
钟远航那时候的唇膏是薄荷味儿的,清清爽爽的甜瓜味儿,还能接受,所以就算是发现了他耍小聪明,张烨也不会拒绝。
不过现在,钟远航应该不会想亲自己的嘴了吧。
“这个唇膏,”张烨指着一排润唇膏问店员,“是什么味道的?”
“啊?”店员没抱什么希望能说动这位客人买唇膏,因为他看起来确实挺抠门的,“这个有好几种味道,薄荷的,西瓜的,还有可乐味的……”
“拿一个薄荷的吧。”张烨迅速决定。
“好的好的!”店员连忙找到一个绿色薄荷味儿的唇膏,“确定要哈,我给您拆开了?”
张烨笑着付钱,“拆吧,拆了我直接用。”
出了商店的门,张烨趁着路上没什么人,悄悄把唇膏拿出来打开闻了闻。
确实是薄荷味儿,闻起来十分清爽,他试探着,不熟练地把唇膏转出来,抹在自己的嘴唇上,唇膏碰到嘴角的破口时,有一点凉丝丝的痛。
张烨先去医院的食堂打包了早饭,和洗漱用品一起,送到了老妈手上。
“怎么还去买了新的擦脸油啊?这些东西也都是新买的,”老妈拿着擦脸油仔细看着,瓶子看起来比她自己买的好一些,她虽然喜欢,但还是心疼钱,“多浪费钱啊,小葡萄才刚做了手术……”
没说两句,老妈就回过点味儿来,“哎,你过来我问你。”
老妈把张烨拉到一边,避开躺在病床上的小葡萄,“你昨晚是不是没回家呢?”
“啊,没回。”张烨不太想回答老妈接下来的问题。
“哪儿睡的呀?”老妈果然来了兴致,“有相好的了?在相好那儿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