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娘子的眼里有逼人的凶性,冷叱道“香姨娘说的轻巧,这药明明经的是你的手,从煎药到喝药整个过程你都在场你自个终身不孕,母亲有平哥儿傍身会对一个庶子庶女下手么白姨娘不得父亲宠爱还指着这个孩子傍身,她再蠢也没蠢到自个下手罢你说还有谁比你更有动机父亲以为呢”
“正是这个理。”宋老爷冷淡表态。
宋老爷心思已落定在上京之前把江氏送走,香姨娘自取灭亡就提手卖了,白姨娘不能生育就回瓷窑里自生自灭得了。
真是吾儿在处为吾家。宋老爷如今是有女万事足。
香姨娘悲伤欲绝,拽着宋老爷的直裰一角,跪在脚边,如狗可怜。
她以为只要在床榻上缠住了宋老爷,便是有了倚仗了殊不知情爱多是女子的一厢情愿
香姨娘做最后表白“天香跟老爷有十年了,天香图什么,天香图的就是老爷的恩宠。天香就像一条狗,老爷摸两下头,天香就觉得陨了命也值了老爷她白姨娘算什么不过是上了一次老爷的床,天香就是狗,看到旁的狗跟天香争,天香能做的也就是更乖巧更听话更献媚何况那条狗还不配天香来争老爷十年了,就是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呀老爷”
不给人十分的绝望,又怎能得到教训香姨娘这个得了好时忘了孬的性子,筠娘子是恨的不行。
十年的枕边好处,不及筠娘子的一句话“香姨娘今个敢对筠娘的幺弟幺妹下手,爹爹越是纵容,赶明个她撑了狗胆怕是连女儿都敢害的”
宋老爷脸上的动容尽消,一脚踹开她“自作孽,不可活”
这下连香姨娘都存了死志了
“可是香姨娘就是下药也没蠢到自个亲自动手罢再者说,寿安堂没卖出石膏,取药的宋梁家的也经手了这包药依我看,香姨娘毕竟是姨娘,也是我宋家半个主子了,除非有人证明这石膏是香姨娘的”筠娘子如救世主般,“至于宋梁家的,嫌疑加害我宋家骨血,提手卖了便是”
宋梁家的被捆了进来,一个劲的磕头,嚎道“老爷太太,老奴不知道这是石膏这是老爷给太太的药”
宋老爷心一抽。
筠娘子脸色大变,厉道“来人堵住这个刁奴的嘴巴先关到柴房里,明个找个牙婆给卖了”
江氏的机会来了“慢着这姨娘获罪要证据,打杀下人便是看心情喽筠娘这事不公道。筠娘如今是一窑之主,近日筠娘还在买下人扩瓷窑,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谁还敢来我宋家做事”
宋梁家的死命挣,杀猪般惨叫“老奴没害白姨娘药是老爷给的”
“筠娘怕什么老爷就算是下药杀亲子,传出去也是提前洗儿,又不是什么大罪”
可是,谋杀正妻的话江氏暗爽。
到时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和离,霸占宋家的家产,把筠娘子许给人做妾
宋老爷是真的怕了,给筠娘子使了个脸色。有王氏大夫这个见证人,这事得有个说法。
筠娘子闭了闭眼“让宋梁家的说爹爹的名誉,可不是你一个奴才指鹿为马的”
江氏这才对宋梁家的另眼相看。宋梁家的没少讹她嫁妆,若是能扳倒宋家,这财,江氏破的舒心
“老爷感念太太身子骨不好,这段日子都按时让老奴给太太送药。今个香姨娘忙着赶做衣裳,老奴的绣工好,香姨娘分派我给娘子衣裳绣花,老奴把药给了太太准备回头煎老奴搁的是两包药,太太的还有白姨娘的”
“正是这个理儿,宋梁家的搁了药,便忙活去了。白姨娘见我咳的厉害,便自作主张要给我煎药,她手一滑便把我的药抖进了她的安胎药里,”江氏捏造的顺手,“眼下又找不到下人去请王氏大夫,白姨娘忽然又肚子痛,我便想着,我最近也畏寒来着,老爷给我开的药就是白姨娘用点,也是无碍的便赶紧请来香姨娘,香姨娘自告奋勇去煎药了石膏是虎狼药,究竟是在老爷的药里,还是香姨娘动的手脚我就不得而知了”
实情却是白姨娘让宋梁家的掺了药进去,不管胎像稳不稳,到时候就咬定香姨娘动了手脚。宋老爷为了瞒住这个药方,也只会拿香姨娘做替死鬼
果然是道高一筹她这是赔了孩子给江氏做嫁衣呀
她是宋老爷的妾,是家生子,跟宋家未必一荣俱荣,然一定是一损俱损的若教江氏满意了,江氏可不见得给她一条活路
白姨娘反倒不想死了,凭什么她死了,便宜了江氏白姨娘要撑着身子做起来,身下是疼的直抽气。
“哎,老爷与我举案齐眉,这事定不是老爷做的”江氏眯起眼睛,“老爷清者自清,由不得你一个刁奴满口胡言”江氏一脚踹上宋梁家的,“你敢污蔑老爷,我定要你好死药方在哪儿”
宋老爷反倒镇定了,江氏只顾着唱戏,自然没注意到筠娘子倏然弯起的唇角。
宋梁家的被踹的直嚷嚷,哆哆嗦嗦的从袖中抽出一个药方“太太,这是老爷亲手写的药方,我每次都是按照这个方子去寿安堂抓药的”
江氏志得意满,看都不看,直接扔给王氏大夫“药方我看不懂,还是王氏大夫来瞧瞧”
王氏大夫默了半晌。
江氏催促“王氏你怎么说”
空气中凝结着古怪的平静。王氏大夫皱眉道“这不过是寻常的清热去火方子”
筠娘子接口道“前段时间母亲肺燥,父亲担忧不止,便开了这方子。父亲近日都忙着瓷窑的事,想必便把这事疏忽了,宋梁家的也是做事仔细的,没想到还一直给母亲煎药”
江氏五雷轰顶,往后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