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鹤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苏荷想到那杯酒,心中猜到几分,迟疑了下,轻声道:“你多保重。”
“好。”
苏荷离开后,陆淮鹤靠在椅背上闭了会目,手指搭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房门被人推开。
百里枫见到他,冷笑一声:“你要娶妻,怎么没给我发请帖?”
陆淮鹤睁眼,声音清明:“我夫人可能不太想见到你。”
百里枫端着的架子瞬间塌了下来,幽幽望了对面一眼,也不顾是谁的筷子,直接坐下开吃,包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问:“你也跟那只狐狸站在一对,来对付本皇子?”
前脚苏荷陷害来他招募的谋士陆知礼,后脚陆淮鹤上门求娶苏荷,这难道不是明晃晃的护佑之意?
“二皇子多虑了,大理寺隶属于皇上。”
陆淮鹤只听皇上的差遣,朝堂中的皇权之争,是皇子们的纷争,与他没有直接关系。
百里枫胡吃海喝好一阵,将筷子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胡乱抹了几下嘴巴,笑里带了些自嘲:“你们倒是圆满了……”
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
逢年过节的,连个亲近的说话人都没有。
“当初,你怎么不继续查下去呢?”百里枫侧头看过来,这一次的目光带着幽幽的深沉,不似先前的肆意。
他的母妃是盛宠一时的容贵妃,被传与晋王通奸,人证物证俱全,圣上大怒,一杯毒酒将她赐死,去了阎王殿。
而晋王被灭满门,没留下活口。
想起接手大理寺的第一个案子,陆淮鹤手指微曲,指腹摩挲着,同情道:“当年我刚刚接管大理寺,很多事情受制于人,那件案子一直是我的心结。”
他眼中晦暗难明,一股无法说明的意味涌动着。
陆淮鹤坐上大理寺卿位置的时候才十七岁,彼时宫中大案,事关宫妃与晋王声誉,特意委托了他彻查此事。
查案过程中并不是没有头绪,而是顶上有人压着,陆淮鹤刚刚冒尖儿,经验不足,处处受制于人。后来,圣上赐下两道降罪旨意,容贵妃赐死,晋王灭门,此案几乎震惊全京城!
行刑的那一夜,陆淮鹤在大理寺的台阶上坐了一夜,望着查到的证据发呆。后来才明白,有些案件的本质,是不能被暴露在大众面前的。
提及多年前的案子,陆淮鹤多少有些低落。
百里枫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把玩着空碗,微微泛红的眼尾抬高,嘴角掀起几分嘲弄:“正是因为无人相助,无人可靠,本皇子才会倾尽全力奉献一切。你不能阻止我,百里隽更不能,至于老皇帝……呵呵,他杀了我母妃,我要他生不如死!”
提起父皇,百里枫言语里满是鄙夷,在他心中,两人早就成为对立方。
陆淮鹤没有回答。
百里枫站起来,将手中的空碗摔碎在地,抖抖弹落在衣角的碎片,站起身来看向他,冷冷道:“本皇子想护着的人没能护住,你们难道就能好过?扳倒苏家是本皇子计划里的一步棋,绝不会因为你娶了苏荣海的女儿就放过他们。”
就算到最后他做不了太子,当不成新皇,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朝堂变得乌烟瘴气,只要能让老皇帝抱憾而终,一切就值得!
“容贵妃若还在在世,不会希望看到你如此折磨自己。从今以后,苏荷是我的妻子,她若不小心得罪了你,我代她赔罪,可你若有意与她周旋……我会跟你一样,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庇护她。”
百里枫嗤笑:“不过是一个妇人,你如此珍视,有失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