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本王收回了目光,一本正经地为他提上了被子。
燕玖面上一僵,遂又浮起了几分怒意,卷着被子,滚到角落里生闷气了。
他这气生的更没道理,本王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俗话说“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我这小皇侄已经十五岁的人了,倒还是阴晴不定的性子。
有道伴君如伴虎,难啊。
一时无趣,本王取来了小九给我的羊脂玉,稍微端详了一下,便拿刻刀细细地雕刻起来。
将那不成形的玉牌雕出了玉璧的形状,本王吹掉了上面的玉屑,然后刻起了花纹。
几朵菖蒲依此绽放,慢慢有了玉佩的雏形。
本王正准备在背面刻下“子然”二字,却瞧着燕玖翻了个身,卷着被子凑了过来,说:“朕只知道,皇叔的字画千金难求,却不知道,皇叔的雕工也是一流。”
“皇上见笑了。”本王摩挲了一下玉璧,道:“雕虫小技而已。”
“是吗?”燕玖却像是来了兴趣,一双潋滟的凤目里带着隐秘的希冀,问道:“不知皇叔刻了,是准备留着自己用呢,还是送人?”
“给书云的。”本王笑笑,“前些日子从他那里得了块血玉,这玉佩,权当是回礼了。”
“这样啊……”燕玖平白又来了火气,翻了个身,重新滚回角落里了。
本王:……
这是中了什么邪?
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玉佩尚未刻好,只见下人搬来了两个大木桶,道:“王爷,水烧好了。”
“行,你们下去吧。”本王搁置了玉佩,看了一眼缩成球的燕玖,道:“皇上,起来沐浴吧,去去寒气。”
燕玖往被窝里拱了拱,一动不动。
本王实在无法,只好再以下犯上一次,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直接搁进了木桶里。
刚才心无旁骛,也就没仔细瞧。这会往水里看一眼,只见燕玖全身白嫩如霜,吹弹可破,就连水里微微晃动的“太子爷”,也和他人一般,精致而秀气。
我这只是随便看一眼,并无任何淫邪的心思,可那熊孩子却无端端的闹了个大红脸,恶狠狠地瞪着我,问:“看什么看?当心朕治你个大不敬!”
得,本王身上又不缺那物件,不看就不看。
我回过身去,褪掉了衣物,随手搭在了一边,然后抬腿迈进了浴桶里。
回眸时,只见燕玖从本王身上匆匆地收回了目光,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本王倒不介意给他多看几眼。
我这常年习武,皮糙肉厚的,除了手臂和小腹上有点肌肉,全身上下,基本也没什么看头。
给他看了,也不会吃亏。
燕玖却有些羡慕,眼巴巴的说:“瞧着皇叔宽肩窄腰,四只修长的,身材可真好。朕原本也想习武的,可身子骨不行,前几年中过那一次毒,床上躺了半年,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却也赶不上从前了,一扎马步,就喘得厉害。”
本王看着他被热水蒸的红扑扑的小脸,笑了笑,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当以谋略治天下,习武这种事,留给那些赳赳武夫就好。”
他捏了捏自己软乎乎白嫩嫩的胳膊,撇了撇嘴,将身子往水里沉了沉,披开的头发散在水面上,犹如上好的黑色锦缎。
那眉眼染了一层水汽,氤氲中,似乎蓄了几点愁绪。
本王与他隔了两道木板,面对面的坐着,一时间竟两下无言。
合上眼,本王稍微休息了一会,再看向他时,只见他面上更红,眼神也更飘散,身子摇摇晃晃的,突然沉入了水里。
本王心下一惊,赶紧跃出了木桶,衣裳也没来得及穿,就将人捞了上来。
只见他半眯着眼睛,像团烂泥巴似的,瘫软在我的怀里,张了张嘴,道:“朕,似乎是染上了寒热。”
本王赶紧拿手覆在他的额上,想了想,自己又试不到温度,便将人擦了擦,重新塞回了被窝里,然后披了件外衣,命下人去请大夫。
三年前,燕玖被五皇子投过一次毒,侥幸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身子却是落下了病根。稍有不适,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病来如山倒的卧床不起。
这晌,他沾床就睡,眉头紧皱,一看便是难耐的很。
彼时,夜幕降临,那大夫姗姗到来,切脉问诊,一番折腾下来,给燕玖开了几服药,说是寻常的风寒而已,并不碍事。
可这燕玖将药喝了,却是不见好转,一直到后半夜,似乎烧得是厉害,实在无法,本王又赶紧差人回宫,把御医们抬来了。
于是又一番折腾,捱到了第二天,燕玖依然没有好转,把一干人给急坏了。
这燕玖在宫里时,一直是重点保护对象,天冷了赶紧添衣,天热了赶紧送凉,走个路,都得有人在前面把小石子儿清了,生怕摔一跤,都会有个好歹。
总之,像个瓷娃娃似的保护到现在,倒是给他养的更加娇气。
稍微受点凉,都会引发旧疾。
一群人正无计可施时,门外苏蓉求见,说是习得一点医术,斗胆想着给皇上看看。
她这刚来府上,就想着邀功,本王还摸不透她的底细,本来不想放她进来的。只是这眼看着都晌午了,燕玖还没有好转,本王被逼无法,也只能放她进来试试了。
在她接触燕玖的时候,多留了几分心思。
苏蓉倒是有模有样,将手搭在了燕玖腕上,眯着眼试了试脉,又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睑和舌苔,道:“皇上体虚得很,像是把多年的隐疾也牵上来了。”说着,站起身来,道:“王爷,奴才想着跟你讨要纸笔用一下,也好写下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