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徵看似海晏河清四海承平,实则内里尚有吏治须得整顿,而外头还有南俞国虎视眈眈盯着,若是里头垮了,北齐,西漠,南俞,必成联合之势。
攘外必先安内,如此才能给大徵一个太平。
建和帝对他这位皇太子极为满意,十三岁时便同军中将士一同吃住,平了南边儿的叛乱,后来他跟着学习统领六部之事,太子太傅也总赞霍瑾宸文韬武略德才兼备。
他又随了他母亲皇贵妃,生的丰神俊逸,气宇不凡。
就是对情爱之事不上心,好也不好,他能静心理政自是利国利民,可也未免过于内敛无情,难免让人忧心。
“你办事父皇放心。只是你可中意父皇给你选的太子妃?”
霍瑾宸想起了昨日顾长宁在众人面前那样一番话,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却又字字在理,其实哪需要他开口,那姑娘自己一个人便能解释清楚。
他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浅笑:“父皇母妃选的人自是好的。”
建和帝放下心来,“顾家这么多年来的忠实尽责朕是看在眼里的,你娶了他家女儿既为北境添了层保障,也为日后革新稳定朝局。”
“儿臣明白。”
“贤妃是太放肆了,不过你可知她昨日闹这么一出的目的?”建和帝悠然开口。
“嗯,不过是为了太子妃的位子罢了。可惜儿臣断然不会娶嘉合。”
孟若岚曾与霍瑾宸一同长大,先前孟若岚在会见外来使臣之时展露才华,因此受封嘉合县主,至此以后,霍瑾宸便用嘉合来称呼她。
一连数日,顾长宁将自己关在慈宁宫福阳殿,除了侍奉太后便是将学起了女红,从前她不会做这些,只是如今竟觉得自己纵使再小心也难免犯错。
倒不如哪儿也不去,她安心。
待大雨过后,骤雨新霁,清如洗,宫中难得有些了浅淡的泥土之息,紫薇花又开,顾长宁这才走出了慈宁宫,只为着去给坤宁宫的皇贵妃娘娘请安。
皇贵妃与她母亲在闺中之时颇有往来,她在宫中这些日子也颇受她照拂,于是她便待皇贵妃也格外亲近些。
待坤宁宫的嬷嬷禀报过后,顾长宁这才进了殿内。
坤宁宫以椒涂壁,殿内不乏尊宝玉器,却非奢靡而显雅致,层迭帐幔也使得大殿不显空大,殿内香炉处烟雾缕缕,沁人心脾。顾长宁很喜欢皇贵妃殿内焚香,只是留在这里便觉心静。
只是望了几眼却不曾瞧见皇贵妃在何处,正当顾长宁想要退下之时,却瞥见一抹玄青色衣袍从书房方向而来。
她眼神缓缓向上,霍瑾宸高大挺拔的身形便落入眼中,玄青色衣袍上描了腾祥云纹,腰封处垂下枚双龙玉佩,他着广袖外裳微微抬手,掀起一旁帐幔,另一骨节分明的手中则躺了册书本。
顾长宁呼吸微滞,看见眼前之人后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又寻回了理智,连忙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前些日子皇贵妃将她寻来了坤宁宫用晚膳,中途皇贵妃玩笑般地问起她若是寻霍瑾宸做夫君可好,她吓得当即筷子都掉在了案上,后来用过膳后她着急回慈宁宫,出门就撞见了霍瑾宸,差点儿扑进他怀里。
她是想嫁进皇家,但她只想日后能帮衬顾家做个富贵闲人。
她从未妄想过太子妃,那需要她放弃许多,但她却也深知皇贵妃不会随意开口同她讲那番话,未来如何,她说了不算。
而眼下婚事终究未定,诸事不明,于是她面对这位太子殿下只能是能躲则躲。
外祖母曾教她怎样为民谋利心怀百姓,教她如何经商谋生,也教她如何做皇家王妃,可却没教过她做太子妃,做皇后。
“宁妹妹不用这样怕孤。”
顾长宁也不是个扭捏的,展颜笑道:“殿下说笑了。”
霍瑾宸不是个会强迫别人的性子,这姑娘对他心存芥蒂他也不勉强,淡声开口:“贤妃之事你不必过于忧心。”
随即霍瑾宸又是怕自己冷言出声会吓到她一般,浅咳一声,声音语调皆柔和下来,“贤妃此事做的漏洞百出,也只是父皇暂时不便深究,此事若当真细查起来,定不会是禁足思过这样简单,父皇不会因旁人一两句话疑心t贤臣,妹妹宽心便是。”
霍瑾宸的话说进了顾长宁心坎儿里,于她而言顾家便是一切,霍瑾宸明白她所思所想,但尽此言宽了她的心。
顾长宁闻言终是有了几分真挚的笑颜,笑容也像她性子般,如清晨甘露,透彻清明,让人如沐春风。
“妹妹喜欢些什么?”瞧她没了方才那般抗拒,霍瑾宸没忍住多同她说了几句。
“臣女所喜欢的不过自在二字罢了。”
她言语之中暗喻他又岂能不懂?算是暗里告诉他她做不得太子妃。
霍瑾宸方才心中腾出来的一处柔软顿时被她一句话浇得荡然无存,他没了话,胸口堵了一口气,只觉额上青筋在跳,还不曾有人这样同他讲话,只留下句“若有难处随时来寻孤。”便走了。
“姑娘,您不是说自己没想好吗?那您心意尚且未定,何故要说那番话?奴婢方才看太子殿下可是气着了。”
回去路上,主仆二人走在宫中御道上,苏芷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便向顾长宁发了问。
顾长宁粲然一笑,“是,我是未曾想好,可你想过若是陛下当真一道圣旨将我许给了太子,还有我未曾想好的份儿吗?我能做的不过是瞧瞧他究竟如何,能否容得下我,由此我也有个准备。”
苏芷惊得瞪圆了双眸,错愕不已,“姑姑娘你,你这不是耍了太子吗?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