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为时已晚。
老盛家经历辉煌后很快衰了,他爷从太爷爷那接手的铺子仅存活了一间,如今在镇上要死不活的撑着家用。
再有流传下来的,便是太爷爷当年从官府手中领回来的商户条子。
老盛家没落后,大伙6续搬回了水湖村,村里的人时常笑话老盛家,说老盛家顶着商户的名头却要下田干农活,这跟让书生上街叫卖胭脂水粉一样难为情。
他爷爷舒坦过活了大半辈子,哪里会种田,这不,整个
水湖村的庄稼苗子,就属老盛家种得最稀稀拉拉,长势荒凉。
不过他爷这点好,不管是克妻谣言还是其他的嘲讽,他爷只当是耳旁风,愣是顶着周遭的耻笑在水湖村扎根住下了。
他爷觉得稀里糊涂的活着没事,可盛言楚不这么认为啊
前世他苦读二十载后认真工作买了单身公寓,好不容易在大城市有了一席安家之所,不成想一个地震将他送到了老盛家。
既来之则安之,他认命的想着日后走科举兴门楣,总之他不想一辈子留在水湖村转悠。
然而,现实如针,狠狠的戳破了他的科举梦。
商户子不许科考。
得知这条律令后,盛言楚对老盛家的怨恨简直就如同寒冬的风雪,愈来愈狂。
老盛家现如今才将将能温饱,试问这样的人家和农家有什么区别
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如果老盛家生意好,盛言楚愿意弃文从商,可现在老盛家别说千两银子,怕是做跑商的本钱百八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商路堵塞,科举又不通,盛言楚他能不恨吗
这边,越氏蹑手蹑脚的往院门口走,思绪回到现实的盛言楚小跑的上前伸手拦住越氏,仰着小脑袋笑眯眯的喊“奶,既然来了就进家坐坐呗。”
越氏讪讪而笑,脚尖小心的往旁边移,手下意识的摩挲粗布衣袖。
“不坐了,家里你小姑还等着我去操持出嫁的事呢。”
盛言楚有些好笑越氏对他的恐惧,刚他不过是手沾到了越氏的衣袖,瞧被越氏嫌弃的。
“小姑姑明天就要嫁去钱家了吗”盛言楚故作吃了一惊,掰着手指数,“不对呀,娘说小姑姑要过了中秋才出嫁呢唔,难不成真像栓子他们说的那样,是因为小姑姑肚里已经有了钱家的娃,所以才巴巴的赶紧嫁过去”
小孩的声音清脆朗朗,加上盛言楚故意铆足了劲,这番话就跟长了翅膀一样荡漾在半空。
农忙路过的村民不由得抻着脑袋看热闹
“小兔崽哎哟。”越氏急得不行,想上手捂住盛言楚的嘴巴可又担心染上晦气,只能嘘嘘嘘以及警告,“楚哥儿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到你爷跟前掰扯”
盛言楚垂而
立,小儿姿态一脸惶恐“奶只管去说,正好我也要跟爷说道说道奶来找我娘要嫁妆的事”
“别别别。”越氏慌了,“楚哥儿你且去吃四宝春笋吧,别没事上老宅,啊,听话。”
说完跛着小脚逃离了院子。
盛言楚冷笑两声,越氏到底是聪明的,知道他爷好面子,身为继室婆婆抢前头正室儿媳的嫁妆这事一旦传开,以他爷近几年的脾性,越氏一顿打是逃不掉的。
“楚儿。”程氏拿围腰擦干手,走过来摸摸盛言楚的小脑袋瓜,满面愧色“娘真没用,还要你出面应付你奶”
盛言楚小脸微红,似有羞涩,只见他拍拍胸膛,小大人似得道“娘,有我在,老盛家的人欺负不到你头上。”
这话可不是他瞎说胡诌的,自打他能走会爬,哪回老盛家来人找茬不是他扮猪吃老虎赶走了人
程氏眼睫含泪,欣慰的拥住盛言楚的小身子。
“娘这辈子最宽心的就是生养了你,要是你爹在”
说着程氏顿了顿,泪水哗啦往下急流,旋即苦涩的抿唇不语。
盛言楚心猛地往下沉,对于渣爹,他是没有半分好感的。
眼瞅着程氏渐渐沉浸在渣爹离家多年未归的痛苦中,盛言楚踮起脚努力拭干亲娘脸庞上的泪水,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扑通跪下。
“楚儿”程氏诧异,惭色道,“你不喜我说你爹,我以后不说便是,何苦跪下央求我”
“娘”盛言楚大喊。
之于他娘嘴里说不关心渣爹下落的承诺他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他膝盖着地往前移动,又磕了一个响头。
程氏更慌了,上手扶住盛言楚。
盛言楚脸上雀跃异常“娘,儿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能科考了”
程氏长吸一口气,缓了又缓,才接着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盛家是商户啊”
盛言楚起身,龇着缺了牙的嘴乐呵“今日晌午镇上贴了告示,说皇商金家于南疆战事军需有功,大军班师回朝后,皇上龙心大悦,赏金家后代子孙科考恩典,金家淳朴良善,殿上请求皇上准许天下商户皆可科考”
为了避免程氏怀疑他识字,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去镇上半道遇见了舅舅,舅舅说给我听的,我全记下了。”
程氏点点头,她大哥读过书,又在镇上做零工,两人大概是碰面了,楚儿为人机灵,能记下这些拗口的圣旨已非不易。
“是所有商户都能读书么”程氏问。
盛言楚一字一句道“舅舅说得三代之后,咱们老盛家正好轮到我。”
“楚儿,你这话说得不全。”程氏突然摇头叹气。,,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