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时深吸一口气:“你们和风雩阁到底是什么恩怨?”
“冷按察,风雩阁和曲氏每年都在江左秘密绑架了一批人,在暗流中也会有不少的人集结起来反对他们。毕竟今天失踪的可能是你的姐姐,明天失踪的可能就是我。”三水温恭地理了理自己的乌发。
“他们去哪里了?”
“这也是我们一直探求的问题——毕竟风雩阁和妙手丹真是不清不白。”
“那二十四桥明月夜也是你们所做的案件吗?”
“这个我可不能说,不如你去见见卢楼主?”她狡黠地回应道。
画栋飞云,绣甍结霞,玲珑楼一如初见那样繁华。贡院的学生也三两成群地奔向这纸醉金迷之地,罗绮香风,翠管银筝,真是断肠销魂之处。
今日不知为何,在鸳鸯瓦上居然有了一只布黄莺,做得生动逼真、栩栩如生。
望舒一路有些恍惚,在门口等待通报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冷时:“冷按察,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们现在是逆天下之潮流啊!”
“没事,现在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你就别想下去了。”冷时悠悠然地回应,“你回去和沈缨说我也无所畏惧。”
又是华鲸前来带领他们上去,还是熟悉的楼梯和房门。不过在进去前,华鲸突然开口对冷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冷按察,黄莺庙现在如何?”
冷时一时也没听懂这句话的背后内涵,不过真诚是万事万物的必杀技,她只好诚实地回答:“不清楚,有段时间没去了。”
“是吗?”华鲸很和善地笑了笑,“倘若您有空,可否帮忙照看一番?”
“我和你们合作还没有板上钉钉呢!别这么急。”冷时的左手弹了弹剑鞘。
“是吗?您和楼主上次虽然不欢而散,但是我们都相信,以冷按察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差的,所以您一定会回来。”
“你这个话里的‘我们’是谁?”
“自然是需要报仇雪恨的人。”
“你也是其中之一?”冷时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您会知道的。”穿着松花纱裙的华鲸很难看地笑了一下,对她欠了欠身,“还是先请进吧,楼主久等了。”
屋子里的摆设一如上次,幕卷流苏,帘垂金箔,绮罗珠翠,粉面梅妆。卢朗仍然在桌边吃水果。小莺身着绛纱裙,歌喉清亮,舞态婆娑,只见她抱着胡琴立于几前,转袖调弦,纤手斜掂,轻敲慢按,边歌边弹。
“冷按察请坐,那位小哥也坐。尝尝这阳关的葡萄吧!阳关那边草极其肥盛,马皆是汗血,产的苹果和葡萄又大又美!这是新鲜的阳关葡萄。”卢朗非常热情地招呼冷时和望舒尝尝碧玉果盘里的水果。
“这是望舒。”冷时示意望舒坐到自己身边来,“卢楼主,想必我为何而来,你也清楚。”
“我自然清楚。不过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来交谈,恐怕有待商榷。”卢朗饮了一口三勒浆,招呼小莺姑娘也坐在他的身边。
冷时叹了口气,把腰间的玉玦和令牌都解下来交给了望舒,从腰间拔出不事王侯放在几上。卢朗又问道:“那这位望舒小哥呢?”
冷时毫无感情地对望舒说:“你也取下来。”
“这怎么行?”望舒小声回应,“家主不是说令牌在人在吗?”
二人对视了一会,望舒只好讪讪地把腰间刻着白狮子纹样的沉香木令牌解下。
卢朗这才站起来欠了欠身行礼:“上次多有冒犯,还望冷按察海涵。”
冷时也回了一个礼:“能理解,上次您说的合作我也回去考虑了,一切确实如您所说。”
“今日冷按察前来所谓何事?”
“你们要的合作,我同意。风雩阁的存在确实有问题。”冷时顿了顿,“我还是应该拿出诚意来。从我当年和苏氏的刀疤眼接触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一切并非表面的风平浪静。我在乾元书院也有相关的查证。我可以做你们在风雩阁的某种程度上的内应。”
小莺为卢朗添上了新的三勒浆,卢朗转了转玉杯:“那么我也该拿出诚意。我们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是当年被风雩阁和曲氏陷害的人。妙手丹和失踪的人确实是有关系,以及风雩阁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这是我们一直在调查的。”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策划二十四桥明月夜的相关案件?”
“我们在审判。冷按察有所不知,这死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清白的。我们需要策划这样的案件,才能让风雩阁把你调回江左啊。”卢朗笑道。
“所以”冷时没有说完,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从自己下船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步入了玲珑楼的棋盘。玲珑楼的棋盘上,自己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谁又是那个下棋的人?
卢朗观察了冷时的神色,见她显然是感到吃惊。他继续侃侃而谈:“冷按察,你在风雩阁的职责就是侦查案件,我们只能用这种办法了,毕竟风雩阁的下作手段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它可以说你是冷按察,明日就可以说你是叛乱者。”
“这是自然。”冷时回答道,“所以你们现在在查什么?后面还会继续作案吗?”
“会。因为没有人可以给亡者安息之处,也没有人会记得消失的人。我们无非在收集妙手丹到底是怎么炼制出来的信息。它的药材,至今不能清楚。”小莺又为卢朗添了一杯三勒浆。
“我也不清楚。我现在正在查苏氏相关的案件,我始终认为有蹊跷,以及正史的记载也有问题。风雩阁和曲氏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你们的所谓的调查机密我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