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卿皱着眉头,犹豫地说:“不知道你见过苏涤的侍女没有,我觉得这个赵娘子和她的侍女长得很像。”
冷时瞪大了眼睛:“这我倒不曾见过。不过你说她的话,肉桂色的衣服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她们家之前还在的时候喜欢那种颜色。”
两个人站在院子边的衣杆旁对视了一会,内心不约而同涌现出一个猜想:赵娘子之前不会是侍奉苏涤的吧?
“不过,你怎么见过她侍女?”冷时关键时刻不忘找茬,“你一个学书类的,还能和学医的有联系?”
“苏涤过去的行事作风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庄卿把目光投向在花坛边寻找的望舒、渊薮两人,“我和她本来碰不上,是那天送你回去的时候碰到她。”
冷时这才记起来:“对,那天她还来找曲风荷大吵一架,顺便把我也骂了一句。我感觉我无缘无故卷入其中,不过当时我没看见她的侍女。”
“是,她的侍女当时在门口。”庄卿眯着眼回忆了一下,“她侍女当时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问我是不是等人。毕竟那一片都是女孩舍房,可能怕我行不轨之事。”
“噗哈哈哈哈,居然霁月清风的你也可以被怀疑行不轨之事啊。”冷时忍不住笑起来,“然后你就认识了?”
“不算认识,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是苏涤的侍女。不过见了几面,对她是丹凤眼还是比较有印象。她的主子就是喜欢肉桂色衣服。”庄卿想了想,睁开眼睛:“我的记忆力很好,很多东西不需要看很多遍就可以记下来。她和她的侍女当时离开的时候,苏涤倒是认出我来,冲我行礼。再后来在归家的休日偶然碰到过一两次,自然记得她和她侍女的脸了。”
“我看出来了,她一直挺关注你的。”冷时语出惊人。
庄卿扭头看了看冷时右耳后的一颗红色的痣,那是他过去在书房也偶尔会看到的。这颗红色的痣仿佛雪中红梅,在耳后格外美丽。冷时本来生得白皙,这样的颜色仿佛让她活了过来。冷时偶尔吞咽或者偏一偏头,红痣仿佛还会随之舞动。
他有些紧张地咳嗽了一声:“我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冷时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我的意思是,赵娘子一定认出你来了,从进门开始,她一直回避我们的目光。她刚才还对你说对不住,那么这个对不住,是不是就是希望你不要告诉我,她就是苏家的侍女?”
“不论如何,我还是要告诉你的。”庄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案子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你刚才在看什么?”冷时把观察衣杆上衣服的视线收回来,投到庄卿的脸上,坏心眼地问,“怎么脸都红了?”
“没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啊,卿卿你啊,坦诚一点就好了。”冷时故作长吁短叹,“你都不坦诚,就别指望我啦。”
庄卿看了看她,最后斟酌出给了一个答案:“看你。”
庄卿这么一说,冷时就来劲了,她正准备刨根问底一番,不巧,赵娘子走出来为大家端来了烧好的茶水。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茶盆放好,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家里没什么客人,我就只找到一点之前的白露茶。”
盛着茶水的是一个盆面有了凹痕金鸳鸯团花纹双耳银盆,看起来已经被主人使用了许久。冷时拿起一边已经有个缺口的土沙碗从中舀了一碗白露茶给渊薮、望舒二人:“你们二位在外边翻找想必辛苦了,你们先喝。”
“虽然知道按察对下属多体恤,但是礼不能废,还是冷按察先吧。”望舒非常客气地把碗推回来。
“礼是做给别人看的,这就我们几个人。”粗糙的碗又被放在了二人手上。
渊薮犹豫着看了看庄卿的方向,看到庄卿点点头,于是一饮而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冷时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鱼鳞。”渊薮打开手,两枚有些硕大的青灰色的鱼鳞赫然躺在他的手中,“按常理来说,这种鱼鳞应该在宰杀鱼的厨房才有,但是我们在赵娘子的大门边的青苔中摸到一片。这片鱼鳞因为被青苔的颜色掩埋,所以才保留。那一块又有青苔,想必赵娘子也不常去。除此之外,在客房的门边也摸到一块。”
“赵娘子,你平日喜欢吃鱼吗?”
“这我平日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能买得起鱼。吃鱼一般鱼鳞也不会丢在那里,”赵娘子蹙起她淡细的眉毛,“应该不是我丢的。”
“平日里你可有朋友拜访?”
“并没有,我一人独居。”
“看来,有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冷时小心地把鱼鳞给庄卿,让他收好,“赵娘子,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当时是给那个贼人看了你的被寺院赐福的手链的对吗?”
“是。”
“那天晚上有月亮吗?”
“似乎没有。”
“他有看你的庙里的赐福手绳吗?”
“没有。我就是说我已经去观音庙忏悔过自己的错误了。”
“没有月亮,你是怎么看清刀上的雪色寒光呢?”
“这想必是我记错,应该是没有的。”
“最后一个问题。”冷时把她的土沙碗在一旁的横条木凳上放稳,抬起异瞳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那层遮遮掩掩的薄雾,“苏氏最开始出事的时候,大家以为是惨遭贼人之手,后来风雩阁才查出来苏氏和贼人勾结,被贼人所灭,也就是黑吃黑,所以奉为前朝罪人。你和前苏氏的大小姐苏涤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