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复习一下,你的人设是什么?”庄兰再次提问。
“我叫秦竹,是兰姐云游各地挖回来的好苗子,是益州人,年十七,生辰是七月初七,家住益州的金牛村,父母抛弃了我,只剩下一个老奶奶收留我,从未接受过教育。这段时间萧山书院有插班生考试,所以想来江左试试。”冷时笑了笑,“益州话需要展示吗?我当年在风雩阁智部打工的时候还学了各地的方言。”
“你能接住话就行。我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兰姐来我们家借宿,然后发现了我的算筹书,发现我是个好苗子。我唯一的特长就是数类,擅长算筹。琴棋书画不会,爱好咸口,讨厌甜口。兰姐这你放心,我在长安也是做过伪装的人,我能很快适应的。”
庄兰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吧,益州那边昨日回报已经安排好你的身份了。你后面的任务计划我就不能插手了,祝你一切顺利吧。”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观察了一番周围,然后轻声对冷时说:“希望我有一天能再叫你一声弟妹,也能听到你叫我姐姐。”
这句话的祝福浅显易懂,冷时点点头,她在庄兰的丹凤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异瞳被遮掩成为同色,一身打扮好像刚进城的青涩的乡下少女。
冷时对于秦竹这个名字很满意,即为谐音清诛。清洗所有的冤屈,诛杀所有的乱臣。
苏涤用了一种苏氏自己特殊的药水滴在了冷时的眼睛里,走之前还嘱咐冷时每次洗完澡后记得重新滴,毕竟药性在蒸腾作用下会略有失效。冷时对此高超手艺的锐评是“不如辞了玲珑楼的工作,去江湖上办易容行业,说不定还能混个祖师爷”,得到的当然是苏涤的阴阳怪气。
苏涤还特意在她嘴边易了一颗痣,这样看起来可以淡化一些脸部特征。易容确实很成功,剑也进行了包装,至少在城里待的这几天里并没有引起周围的暗哨突然增加,风雩阁当时虽然派人亲自来和冷时进行了交谈,但是并未起疑心,何况鹿女庄兰亲自替她作保。插班生考试的卷子上,书类倒是一如既往的一塌糊涂,数类做了前面几道简单题的部分,还略微进行了控分,字迹更是工工整整,一改往日的作风。
在放榜的前一日,冷时抱着在路边买的新毛笔进客栈时,明显感受到了一种刻意的压迫感——一搂的客人们虽然装作在饮茶、用餐,但是却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连老板也颇为紧张,给冷时续房的时候,手有点颤颤巍巍。至少眼下不能慌张,一慌更是出大乱子。于是冷时从容整暇,气定神全地走上木制台,每一声“哒”都显得格外地沉重。
房门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冷时在内心筹划了一番,终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房间的摆设一如走之前的模样,茶桌、屏风、木床、衣柜都一应俱全,只是桌子边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人身着红枫纹的朱提园的服装,另外一位明显年纪更大,穿着褐色的萧山长衫。凝神倾听,并无任何其他人的呼吸声,白光剑影未曾见到,似乎就是两个普通人坐在这里。冷时疑惑地退出来看了一眼房门,确实是自己的房间号。
“进来吧,不要声张,这层楼虽然是我的人,但是下面还有风雩阁的人。我们不是来要你性命的,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开口的是那个红衣服的年轻人,他的声音很轻快。
还有风雩阁的人?这是什么意思?冷时别无他法,只好走近了茶桌,原来是熟人局。陆夜和十三先生两个人怎么会聚在这里呢?
“二位可能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益州来的普通乡下人。”冷时清了清嗓子,夹杂着益州口音回答。
“我是萧山书院的十三,主教数类。你的卷子我批改后觉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我想来亲自和你交谈。你会卜算吗?”十三先生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辨认什么。
自己是做了什么引起了十三先生的怀疑吗?难道是控分过于精准?冷时内心盘算着,一面不慌不忙地回答:“十三先生好,学生不会卜算。”
陆夜突然凑近了瞧了瞧她的眼睛:“你是异瞳吗?”
冷时稳了稳心神:“阁下请自重,我从小就这样。”
“你居然不会卜算吗?把手伸出来吧,我给你算算,不收钱。”十三先生非常温和地说出来了一番残忍的话语。
掌纹是卜算一个人的重要方式。你可以改变容貌,但是却不可能轻易改变掌纹。这样的知识也只有卜算的人才能看懂,毕竟千人千纹,没有可以轻易重复的纹路。冷时只好打了个太极:“学生的手实在太脏,就不劳烦老师了。”
“拿着毛笔怎么会脏呢?”十三先生给她倒了一杯水,“虽然还没有放榜,但是排名基本已经做好了。你的数类的成绩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你的解法确实是让我惊叹。这样的解法确实没错,你甚至做了更难的题,把更简单的题空着,是因为你并不知道,这次我们出题前面几道其实是最难的,后面才是简单的。”
冷时的手心已经开始冷汗直冒,十三先生精通数理占卜,自己在他面前的种种做法无异于小巫见大巫。来不及回话,身边一道剑影劈过来,冷时也抽出剑回挡过去。但是对方并没有取性命的意思,剑架在他的脖颈处才发现是陆夜在动手。
“我看清楚了,不知先生看清楚了吗?”陆夜笑着问一边的十三先生。
十三先生也点点头:“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