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错药了?”吴别是个直肠子,见陈显一惊一乍的,“说到沈计雪你眼睛瞪这么大,你跟他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没!没有!”陈显是色厉内荏的心虚,声音都提了高好几个度,没什么都好像有什么一样。
本来就是话赶话,吴别也懒得计较陈显过激的反应,“明天你要是没事,就跟我去趟老张那儿。”
“什么时候?”
“八九点吧,耽误不了你多久时间,去完你再给沈计雪送饭都来得及。”吴别就看不上陈显这副不值钱的样,像是沈计雪少吃一顿能给饿出个好歹来一样,他们在船上的时候,忙起来的时候也饥一顿饱一顿,怎么不见把他们给饿死。
沈计雪,又是沈计雪,陈显现在听到“沈计雪”这三个字像是会应激反应,他匆匆点了点头,耳边是吴别絮絮叨叨的声音,他俩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偷听他俩的谈话。
等到两人进了宿舍大院,躲在树后的沈军才肯现身。
先前陈显说沈计雪回去了,沈军特意回了老家一趟,老家没有沈计雪的人影,他又去了沈计雪工作过的按摩店,也不见沈计雪回来。
等他回过神来,这才想明白自己是被耍了,他怎么能甘心呢,他不甘心被耍,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那笔赔偿款。
他特意又找了回来,在陈显家门口蹲了好几天,确实没看到沈计雪的身影,又跟着陈显好几次,发现他老往医院跑,可他去医院次数频繁,时间又勤,自己不好直接去医院,这下算是让他逮到了,明天早上,他要先去医院看看,看看沈计雪到底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他要趁着陈显没来,先把沈计雪给弄走,他还不信了,沈计雪一个瞎子,自己还奈何不了他。
第二天一早,沈计雪做了常规检查后,就得拆纱布了,医生跟他说了一堆注意事项,见到光可能出现的不适反应,他都默默听着,一一应了下来。
这样一个重要场合,迟迟不见陈显出现,林巧小声问了一句:“陈显不来吗?不是跟他说过你今天拆纱布吗?”
沈计雪一梗,连林巧都记得的事,陈显能忘记?陈显记性好得很,他分明就是不想来。
医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分明是在询问是不是需要等家属,沈计雪心一横,“就我自己,拆吧。”
林巧耸耸肩,吵架了?
没有陈显的陪伴,沈计雪的心情是很糟糕的,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只是当医生的手轻轻抚上那层束缚已久的纱布时,他动荡的心在这一刻提了起来。
纱布被一蹭蹭地揭开,那种烦躁的感觉逐渐被平复,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悸动。
双眼像是被镀了一层白雾,模糊的光影在眼前浮动,随着最后一层纱布地揭开,朦胧之感也消失殆尽,光线变得清晰而明亮。
沈计雪下意识抬起胳膊,眼睛被光线刺激后一阵酸涩,他忍不住流泪,缓了好半天,他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他的视线顺着床边的人一个个看去,每一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每一个又是如此的熟悉,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女孩身上,没等他开口,女孩惊喜道:“沈计雪!你认识我不?我是林巧!”
沈计雪当然认识,即便是没见林巧的样子,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被林巧的笑容感染,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嗯。”
“怎么样啊?”林巧用手在沈计雪眼前晃了晃,“看得清楚吗?”
沈计雪拼命点头,这一刻,他是能看清每一个细枝末节,那些他将要遗忘的东西,又那么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可是……可是……沈计雪看了一圈后,翻涌的心情逐渐跌落下去,他没有看到他最想看到的人。
“沈计雪,先来做检查。”
医生没给沈计雪伤春悲秋的机会,示意沈计雪跟着他出来。
沈军被骗怕了,这回小心谨慎了不少,去医院前还特意去了趟航运公司的宿舍楼,他躲在角落,等到陈显跟吴别匆匆出了门,这才放心出来。
“真走了。”
“诶?你不是那谁吗?”
沈军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提着菜篮子从楼上下来,他觉得对方眼熟,又想不起在哪儿看过。
王婶走到沈军面前,左右打量,“你是不是沈计雪的叔叔?不是跟你说了嘛,沈计雪走了,你怎么又来了?”
沈军猛然想起,这是陈显的邻居,他拢紧了外套,一边装作王婶认错人,一边往外走,“你认错人了……我就是找错地方了。”
“嘶。”王婶看着沈军远去的背影,嘴里嘟囔道,“不应该啊,就是他啊,我绝对没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