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问了一遍又一遍,即使这时候他什么也听见,“你在说什么?”
——“今晚能回来吗?”
——“我尽量早点回去。”
回去!回去!
我要回去!
我答应了詹一幕我要回去!
秦遇一把推开工作室楼下的大门,周围等待的记者看到他出来立刻一窝蜂地全涌了上来,到处都是闪光灯和咔嚓咔嚓的相机快门的声音,照得他睁不开眼。
他的周围被围得密不透风,所有人都在挤压他的空间,他感觉胸腔要炸开了,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熬夜整晚的头开始疼痛欲裂。
人,全是人,他的肉眼所及之处全都是人。
他已经分辨不出围绕着他的记者们的表情,只觉得狰狞得像是发生了什么纠纷,闪光灯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机械的声音像是在面无表情地喝彩。
忽然人群外有车后轮擦地的尖锐的声音,像指甲刮起黑板令人难以忍受,紧接着发动机发出骇人的轰鸣声。
记者们虽然怕头条跑,但更怕死一些,又人挤着人后退涌了回去。
是tenn开着他高调的超跑来救他!趁着记者们疯狂后退反应过来又疯狂涌上的短暂时间,陆闻下车飞奔到被围绕的中心,一把抱起身体已经发软快要倒在地上的秦遇,护着他的头塞回车里。
“喂喂!两个人在副驾驶可是违反交规的!”tenn迅速锁上车门,把三人关在车里,那些记者已经迅速围堵起这辆车来,他嘴里嚷嚷着,“保姆车怎么还没来啊!”
只是他们这时候都明白,哪怕是开航空母舰来,都晚了。
“失血过多,送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医生对他们说,“节哀。”
秦遇扑通一声跪下,失声痛哭。
詹一幕,生于花开之时,落于秋冬之际。
至此,在这个或许并不算好的世界,生活了二十三年的你,辛苦了。
去看海吧
接受死亡分为五个阶段。
否定、愤怒、乞求、抑郁、接纳。
不知道一个人决定去死前有没有五个阶段。
因为时差,秦遇只睡到凌晨四点就睁开了眼,醒来后被陈时初临走前的一句明天带你见导演又搞得思绪万千,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得,那就起床呗。秦遇坐起来,和镜子里满眼红血丝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想睡又睡不着才是最痛苦的,感觉睡前吃的那些东西到现在都没有消化,秦遇揉了揉腹部,干脆套了件卫衣下楼了。
凌晨四点的上海很安静,路灯昏暗得像蒙了一层纱。作为北方人,秦遇一直不太能适应南方春秋阴冷潮湿的天气,彼时正是晨晚凉白日热的时候,一件卫衣多少有些单薄。